二哥陸云帆破口大罵之后,便急急扯住陸挽瀾衣角。
語無倫次地阻止:
“小妹!哥哥跟你說,她這樣的我見多了,這娘們人心不足蛇吞象,她、她想訛咱們陸家,心里指不定憋著什么壞呢!你千萬不能答應她!”
“是啊小妹!”六哥陸云策一個飛身躲在五哥陸云歸身后,更是不敢看王六姑娘一眼,生怕自己被她選中,“我看她也未必能幫得上忙!”
陸挽瀾也沒想到王六姑娘提了這么個要求。
正欲找四哥陸云昭和五哥陸云歸商量一下,就見王六姑娘施施落座,對自己昂首道:
“本姑娘在絳州只與母親相依為命。今日幫你們陸家作證,來日王家若是倒了,我們也會跟著遭殃;若是不倒,這王家我們可再也回不去了。所以合作之前,讓燕王妃保全我后半輩子的衣食無憂,也不算過分吧?”
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讓陸云帆更是惱火:“你想要衣食無憂,我們多給你些銀子就是!”
“多給些銀子?”
王六姑娘不屑地瞥了一眼陸云帆:
“銀子再多,也要有命花才行。今日牢里的刺客想殺我滅口,你們也看見了,我想嫁進你們陸家,不過是尋個保護傘。再說,你們在大堂上當著那么多人旳面,說我......”
說到這,她雙頰忽地飛上兩片紅云:
“......說我和你們家的兄弟有染,若是傳揚出去,我還怎么嫁人?!”
她見幾個陸家兄弟皆是反對態度,雖然也怕燕王妃陸挽瀾不同意,可還是吞了吞口水,強裝鎮定:
“我不過是為自己謀條出路,可你們就不一樣了。拿一樁婚事換一個王家的把柄,這筆買賣你們不虧!”
“不虧?!”二哥陸云帆咬牙切齒,“我看你是早有預謀!真訛上我們了是吧!”
王六姑娘也不含糊:“那咱們就一拍兩散!你們什么都得不到?”
“你!!”陸云帆被噎得直運氣,轉頭便對著老四陸云昭大喊,“老四,你惹的禍事!你來解決!”
“我?我什么時候惹了禍事?”陸云昭瞪大了杏眼,一臉迷茫,旋即明白過來,“哦,你說的是我和她睡過的事?可、可那事不是二哥你在大堂上瞎拜的嘛?”
“那她還救你一命呢!你就不能以身相許?”
“是,她是救了我。”陸云昭點了點頭,又開始搖頭,“不是,我是想說,就算她救了我,也不代表我就要娶她呀。”
“那現在怎么辦!”陸云帆翻了個白眼,對自家四弟此時的舉動嗤之以鼻,“你剛才跟人家聊的那叫一個火熱!怎么?現在又不認賬了?”
“我什么時候?”
陸云昭想要辯解,卻被小妹陸挽瀾厲聲打斷:“別吵了!!”
監牢登時安靜下來。
陸挽瀾鳳眸掠過四個哥哥迥異的臉孔,心里開始盤算:
這王六姑娘說的也是實情,左右幾個哥哥都沒有娶親,不如先應下她的要求。。待陸家渡過此次難關,哥哥若不喜歡她,娶過來隨便安置到別院就是。
可除了六哥陸云策,要選哪位哥哥擔此重任呢?
百思不得其解時,卻聽牢頭在外稟報:“燕王妃,陸大人傳陸太醫到二堂給慶國公看牙,圓審在即,也請您和幾位爺都拾掇拾掇,一起去堂外候審。”
“知道了。”
陸挽瀾點頭答應著。
見五哥陸云歸提了藥箱出去,便回身對監牢內剩下的三位哥哥道:“現在時間緊迫,我們只能先答應王六姑娘,再從長計議。”
“小妹!”
二哥陸云帆本想阻止,可見陸挽瀾面容嚴肅,不像在開玩笑,便也沒再說下去。
幾人旋即走出監牢。
可剛一出來,原本蜷縮在對面監牢的獨眼老者忽地竄起身來。雙手上的鐵鏈隨他夸張的動作,在陰暗的空間里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混著喉中的嗤笑聲越發瘆人。
獄卒抬鞭子就抽了上去:“老東西活的不耐煩了!想干什么!”
哪知這獨眼老者非但不躲,還拼命把手臂往外伸:“給我蛇!把那蛇給我!燕王妃!只有我能幫你,你也幫幫我!!”
見狀,陸家三個兄弟連忙將陸挽瀾護在身側,急匆匆往外走。
身后鞭笞聲還在繼續,那獨眼老者的喊叫也變成斷斷續續的嘶嚎:“你是難得的練武奇才!你內力深厚——”
“噼啪!”獄卒的咒罵與其交織在狹窄的甬道里,“瞎眼的老東西!你閉嘴!”
“——可是只有破血行風之時,才能調用!”
“噼啪!”
“——這對你的筋脈大有損傷!只有我可以幫你!”
“你回來啊——啊——”
隨著監牢鐵門重重關閉,周遭又變得極為安靜。
清冷微熹的陽光灑在陸挽瀾臉上,卻掩蓋不住她滿臉的紙色。
這些事情,自己從未對任何人提及,他一個關在刑部監牢的囚犯,又是怎么知道的?
竟還說的一字不差!
可他要那銀環蛇又是要做什么?
二哥陸云帆以為她是被那獨眼老者嚇著了,語氣越發溫軟:“小妹你別怕,那老頭就是個瘋子!三哥一定會好好收拾他的!”
四哥陸云昭和六哥陸云策亦是寸步不離。
“嗯,有你們在,我不怕。”
陸挽瀾不知如何解釋,只好順著幾位哥哥的話點點頭,繼續向前走。
可跟在他們身后的王六姑娘卻是嚇得不輕。
那獨眼老者的猙獰面孔在她腦海中遲遲不散,一想到若真的被自家大伯和三伯丟在監牢里,整日面對這種瘋子,她的嗓子立時像被什么東西哽住。
使勁咽下一口氣,才壓住哭腔攔住陸挽瀾去路,急迫地問道:
“燕王妃說答應我的條件,可是真的?”
經此一事,她終于明白八妹王雪晴為什么心心念念,一定要嫁進定國府。
陸家有錢有勢,若真能嫁過去,即使與夫君沒有感情,也足以讓一個女子享盡榮華。
想到自己同為王家的女兒,卻因母親是罪臣之女、父親英年早逝,便不能像其他堂姐妹一般入宮為后為妃,遭人排擠。
甚至,為了從宗族分得田地,還要偽造黃冊將女兒身改為男丁才可以。
她心中更是一萬個不甘心。
自知別無選擇,王六姑娘想了想還是退了一步:“我只要一個名分就好,不求其他。”
這倒與陸挽瀾所想不謀而合。
她彎了彎粉唇,迎上王六姑娘充滿不安情緒的臉頰:“本王妃既是陸家家主,自當一言九鼎!”
說完,也不理會身邊哥哥生無可戀的表情,頓了頓又問:“還沒請教,王六姑娘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