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氏又道:“哥兒年紀小,我有不敢輕易請了佛像到家里來,怕折煞了他。”
寒酥道:“嫂子喜歡就好。”
拿人錢財么?蕭景氏雖然掌家。可是家里出去的多,進來的少。要緊時候,三萬五萬的也是個周轉。寒酥悄悄送來的銀子,可派上了好些用處。
蕭景氏寒暄幾句,便帶著她往老太君的院子去了。寒酥再察四周,的確沒有之前來時的高手,卻不知是為何。
而走到一半,老夫人身邊的丫頭便來稟,老夫人午覺未醒,得等一會子。
蕭景氏便借著這個機會,請她在旁邊的茶堂小坐一會兒。
茶湯正熱,寒酥看著那茶是三遍出茶香的,顏色又好。便聯想這茶是提前預備了的,而方才通報以后,又等了些許時候,或許這位當家主母有事也未可知。
“哎,最近府上客人來往,我也正是愁苦的很。”蕭景氏突然這般說道。
寒酥不明白為什么突然說起這個,人來客往,自己可沒有半分關系才是。
卻也問道:“哦?還有什么事情也是能難住嫂子的,我雖然在宮里,卻也在娘娘處知曉嫂子家事上是最游刃有余,事事妥帖的。”
蕭景氏道:“我原來也是不愁這些事。可是最近,好些家中往來的不是最親近的親朋們來了,竟然是要托咱們家在娘娘跟前說些話,想在皇城里某個差事。你說,這些事,哪里是我們能左右的。可是拒絕了,又不免傷了兩家的面子,本就不甚走得近。”
寒酥這下明白過來了,宮里才下課旨意。外頭竟然就有這么多耐不住的,開始各處尋找捷徑。
而從蕭府傳出話去,作為蕭家新的小姐,必然是要多考慮的。而這些人,知曉蕭家的勢力。尋常禮物,如何拿的出手,必定又貴而又重。
一旦問詢的人多了,必定是一筆不弱的財富。
可是蕭景氏是知曉輕重,又一向見貫了世面。素來打聽,她是不會用這些事情來做打算的,除非是有什么財物或者是不能拒絕的人。
“可正是這個樣子,傳話容易。娘娘是自己娘家人,也不會透出去。這雖然不合規矩,到底那家都有。只是,只是難就難在,傳話容易,定事難。事有差異,必定是叫許多人白費功夫的,又不免來來往往的人家,心里有怨恨,嫂子說是也不是。”寒酥不痛不癢的將她的話再說了一遍,道理自然大家都明白的。
蕭景氏看著她,越發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子聰明,一套太極耍的不錯,借力打力的又將那話,傳了回來。
她想了一會子,于是又道:“哎,我一直在這后宅,也不通這些。說來,大人入了蕭府,我該喚大人一聲姑娘才是。”
寒酥喝了半盞茶,點點頭笑道:“可不是么,隨著家里的小姐們,才親切呢。”
蕭景氏又道:“姑娘在宮里當值,可是有什么好的法子。也告訴告訴我,總是比咱們這些婦人強的。”
寒酥心底也是猶豫,當年蕭秋水雖亡,可是有皇后在,并未影響根基。若是以后皇后倒臺,這一府上下,必定是收到牽連,未必能再翻身。
可是如今,如若是府上真的需要些財物。也未必不是一個法子,只是要處理的妥當,必定是要費些功夫了。
她先按下這個不談,呆了下,而后裝作沒有聽清蕭景氏說的。便又問道:“前兒聽陛下說起一位御史,甚是有孝心。將家中宗祠土地房屋修整了一番,家中學堂教的好,出了幾個仕人。不知咱們家中這幾年,學里和祠堂,用度如何?”
蕭景氏未曾想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一時竟然覺得有幾分知己的意思。心里越發覺得沒來由的親近。
朝廷里,官員數十年籌謀權勢,也有許多在一夜之間,抄家發配。禍不單行,越是身在高位,越要居安思危。
她做府上主母這些年,雖然許多大事未必知曉,卻清楚的感覺到的某種不對勁。
于是早早開始布置,每一年都將莊子上的財物,添置在學里,又劃分了許多土地歸入祠堂。一年雖然不多,可是如今也算不錯,只是所有再幾年的大喜事,只怕不得不動用了。
再是未雨綢繆的人,也架不住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蕭景氏委婉道:“我在家中這幾年,聽娘娘的教導,孝為大。也算是每年都在學里和祠堂多多添置,讓若是家中有福氣的多些,來日多幾個仕途的孩子們。”
寒酥聽后,稍微放心了些。
感想這個女人,能得到皇后的信任,又得府邸上下的信任,所考慮的,所做的,已經算是深謀遠慮了。
于是才接過方才說的話題道:“前兒宮里頭,有一位內造的太監首領給我說了一件新鮮事。嫂子可想聽一聽?”
蕭景氏好奇問道:“是什么事兒,姑娘且說。”
“原來是那公公想收幾個徒弟,可是他所在的地方又很要緊,雖然是賞賜多。月例可有三兩,好多人想去做他的徒弟。”
蕭景氏聽的明白,知曉她是要借這個故事來說眼下的局面了,于是更為認真的聽。
寒酥頓了一頓,喝了一口茶繼續道:“那活哪里有這么容易,宮里多少難伺候的主子呢?一不小心,就是責罰,規矩多又容易亂。沒有個三五年的伺候的功夫,是不能入門的,就是入門可也得有真實的本事,否則,若是規矩壓下來,他也是搭救不得的。”
“后來。這公公是如何做的?”蕭景氏問道。
“嫂子,那公公多少也是得了主子的寵信的,說的上話。一說帶著幾個徒弟,多少管事的收了底下人的銀子要投奔了他去。他自然也是犯愁不是,得罪了人不說,若是處置不公被人拿住了。可是罪過,宮規還在那里呢。”
她喝了一口茶繼續道:“后來這公公,也收了各處推薦來的帖子。可是選人的時候,就好辦多了。就選擇主子們喜歡的,又告訴了各處推薦的,有的事看著是他做主,可實里頭,未必是。他們若要推薦,自然也可。可是不能保證,具體是誰,這也免去了不必要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