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臺上再有怎樣的歌舞,皇帝也已經看不進去了。連瓊元郡主在舞蹈上出的一點差錯,都未能辨別出來。
蕭家人,白白緊張了許多。他停留在那些不可追憶的苦澀里,再醒過來看著瓊元與蕭秋水相似的容顏身姿,心里的厭惡越發增加了幾分。
蕭秋水與那時候死在自己懷里的妹妹極為相似,以至于他對那個小徒兒一直有種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情分。
雖然許多年來,她也僅僅只是手上的一枚好用的棋子。用來籠絡各方勢力,用來制衡野心逐漸膨脹的蒙瀾。
癡人越發多,人癡了便會有弱點。蒙瀾的弱點便是秦韻,而秦韻的弱點是她的母親和故國,蕭秋水的弱點在刻意的疏離之下只剩下了蒙瀾一個。
最后,蒙瀾為了秦韻舍棄了唾手可得的江山,一統天下的戰機。而秦韻為了那些要殺她的皇族,舍棄了蒙瀾。蕭秋水因為嫉妒和求不得,舍棄了一切,舍棄了回憶,最后瘋魔。
而皇帝舍棄了一切可以舍棄的,得到了這個至尊的皇位,擁有了最想擁有的天下。
多么可笑的輪回啊,有人借著他對徒兒的慈愛換取封位,換取地位家族的穩固。
有人如當年的他一般,在暗地里操控一切,攪動風云。
有人如秦韻一般,收買人心,掌控一切能掌控的。
有人在迷茫里,偽裝迷茫。
皇帝看著坐下的這些人,仿佛神的視野一般,將人內心的欲望,貪圖,看的如此通透。
而幾位貴女演完了,皇后一時看皇帝不愿說話,自同諸位王公親貴大臣們說話。
太監將托盤端起來,將數位貴女演繹的節目寫上。商芷萱彈奏一曲的古箏,赫然放在首位。
便是要請皇帝選出三甲,皇帝未看見仙女獻星。看著那太監的眼神,已經有了殺意。
皇帝揮了揮手,便道:“三甲之首,內庭萬書閣尚書,聶寒酥。至于其二,便由皇后和長公主選吧。”
那太監見狀,也顧不得旁的,只將托盤送去在長公主年前。她雖然不喜皇帝這樣,卻也選了商芷萱,也道:“商家小姐的古箏,深得孤的心意,這第二位次,自然是憑借實力,當得。”
而末尾的當得兩個字,聲音有些重。
皇后也未搭理,便從剩余的牌子里選擇出了瓊元郡主的牌子。
如此三甲已定。
寒酥只在席面上謝恩,皇帝囑咐風大。便免除她叩拜謝恩的大禮。
商芷萱在家中被她父親好生訓誡了幾天,這才收斂許多。又明白皇帝定是要冊封自己為公主的,長公主承諾了好幾次。沾沾自喜起來,歡歡喜喜的謝恩。
瓊元郡主則是嫉妒憤恨,卻不敢相信竟然被聶寒酥就這么搶了風頭,原本該在第一的,卻落在了第三。
皇帝便笑道:“這該有什么賞賜才是,這第一位次的。聶丫頭,你可有什么心愿,一會子,可是要謝恩的。”
諸人聽了,都笑了起來。皇帝又道:“這第二位的商家姑娘。”
兵部尚書生怕長公主先發制人,便從座上起身,到了皇帝面前跪下道:“陛下,臣斗膽為小女請旨冊封。”
這話一出,滿朝文武都是大驚。
長公主也緊緊的握住了椅子的扶手,若是長公主說,自然不要緊。可是由臣子說出來,就是僭越了。
皇帝心下卻很是滿意,道:“愛卿想為女兒請旨,冊封郡主?臣斗膽,測算了一個封號,曰“絮篁”。”
皇帝聽后便道:“詠絮之才,又通音律,的確是擔得起的。”
在皇帝的授意下,太監當場宣讀旨意,冊封她為絮篁郡主。
絮篁郡主鎮靜之余,慢吞吞的謝了恩。長公主面色鐵青一般,實在是不知做何反應,她未曾想到。這個人竟然這樣固執,一下打亂了她的計劃。
旭凰變絮篁,好個偷梁換柱。
她豁然起身,對皇帝請罪:“陛下,臣妹身子不適,恐不能繼續參與夜宴了,還請陛下恕罪才是。”
皇帝免了她的禮,她狠狠地看了商之海一眼,退去了。
皇后又道:“陛下,臣妾娘家這兩位侄女兒,瓊元溫柔可人,寒酥才華橫溢,也都到了適宜婚配的年紀。今日得了陛下賞賜,不若一并賞賜了。”
皇帝反問皇后道:“皇后是想給誰指婚?”
皇后道:“六皇子如今未娶正妃,臣妾這個做母后的,總歸是替他操心的。好在瓊元這個孩子,一直也是懂事乖巧,他們二人年紀相仿,也當得佳偶天成。”
皇帝大笑了一陣,然后道:“皇后說的,甚有道理,既然如此,六皇兒,朕便替你做主了。”
六皇子起身從席中出來,跪下與蕭家瓊元郡主三謝皇恩。
而這一刻,皇帝答應了她們這么多,也想著皇后未必不會再替寒酥求恩典。
便道:“如此,只剩下今夜的魁首了。寒酥丫頭,你可有什么心愿。”
聶寒酥起身上前跪下道:“陛下,微臣還未想好有什么心愿。”
皇帝道:“你今日一舞,來日必定名滿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