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他又小跑回來了。氣喘吁吁地說道:“三娘說了……說了,以后長歌姑娘要去哪里都行。”
長歌忙吐了葡萄籽,說:“真的么?謝謝你。那我要去杜康莊該怎么去?”
男子拍拍胸脯:“在你熟悉永樂城之前,我帶著你各處去。”
長歌高興得蹦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可以自在地不受限制地到處去走走看看,她想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張開雙臂,礙于男女有別,又放下來,只能雙手緊握他手,又是各種道謝。
因杜康莊與春華樓相距甚遠,走過去須得一個時辰,所以男子決定帶長歌騎馬去杜康莊。
他問長歌:“姑娘可會騎馬?”
長歌答:“會,我從八歲就學騎馬了。”
他看看長歌柔弱的身子,不免有些微失落,要是她不會騎馬,他便多了一次親近她的機會。
他拉住韁繩,待她翻身上馬之際,鼻中聞到陣陣幽香,不禁脫口而出:“姑娘身上好香。”
長歌一頓,繼而笑道:“脂粉腌入味了。”
他自知言語失態,沒想到她倒也隨性。心中不由對她更多幾分憐愛了。也跟著翻身上馬,回頭微笑說道:“姑娘跟緊了我。”剛揚起手中馬鞭,卻被長歌制止了,他愕然回頭,“姑娘,何事?”
長歌指著長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道:“還是慢一點,這里人多,撞到人就不好了。”
他揚鞭輕輕抽在馬身上,兩匹馬兒在永樂城街道上嘚嘚嘚的走起來。
路上長歌問他:“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
他答:“黍離。”
長歌說:“好名字,可見你父母應是讀書人。”
他搖頭答:“我是粗人,父母沒有給名字,還是門主給的名字。”
長歌問他:“門主是誰?”
“謝門主。”
“可是謝九幽?”
“是,門主名諱不是我等能直呼的,也請姑娘尊他為謝門主。”
長歌滿口答應了,又問他:“你說門主,你們是什么門派的?”
他一本正經答:“幽都門。”
長歌撲哧一聲,笑出來聲。
他四下看了看,一臉茫然:“長歌姑娘在笑什么?”
長歌不答,只是繼續竊笑。她對武林之事了解甚少,并未聽說過幽都門。只是因為幽和門放在一起,她就聯想到了幽門螺旋桿菌。什么是幽門螺旋桿菌?就是一種腸道病菌,會引發的胃炎、消化道潰瘍、淋巴增生性胃淋巴瘤等。
好不容易緩過來勁,長歌又說:“黍離,你可知道你名字由何而來?”
他搖頭說:“不知。”
“我念給你聽,那你可要聽好了。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彼黍離離,彼稷之穗。行邁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她的聲音輕柔動聽,這首詩早已念完,韻律卻久久在他心中盤寰。
來到那杜康莊門口,門前隊伍有如長龍。長歌無奈嘆道:“果真,銀子真不是那么好賺的。”
聽她說及賺錢,黍離問:“長歌姑娘……長歌姑娘可是為月牙兒姑娘來買酒?既然是幫她來買酒,又談何賺錢?”
“為何不能?我又不是她的丫鬟,她沒有給過我月錢,我的時間和精力就不需要成本的么?我只是替她跑腿買東西,勞務費定是要給我的呀。”
他聽長歌說話,有些字眼十分陌生,但大體意思他還是懂的,于是他確了一遍:“那月牙兒姑娘可說過要給姑娘賞錢?”
長歌眨巴著大眼睛道:“那是自然,不然我也不會來的。”
他沉默片刻,后又抬頭說:“長歌姑娘要不去對面的酒家坐坐?我在這排著隊,你在那喝喝茶聽說書,等那邊故事說完了,這酒我也就買到了。”
長歌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對街有一家慶豐酒樓。她心想,既是酒樓,那便賣酒,與其兩人都在這杜康莊排隊等候,倒不如去對面碰碰運氣。
走到酒樓里,里邊冷冷清清,只有小二和掌柜的坐在桌前在搓米糠,搓完又把米粒一顆一顆的從谷糠中挑出來。
長歌看了一陣兒,忍不住打斷他們。
驚得他們蹦起一丈高,大叫:“有客來了,客官請上座。”
回頭看到長歌后,眼中的光彩瞬間又熄滅了,小二嘟囔道:“哦,原來是春華樓的苗女啊。”
兩人又無精打采地坐回了桌前。
“苗女怎么了,苗女就不是客嗎?”長歌坐到他們一桌探頭問。
掌柜頭也不抬,問:“那你有錢嗎?”
長歌搖頭:“沒有,我是來杜康莊買酒的。”
聽到杜康莊,掌柜十分不滿,橫了長歌一眼。
長歌只當沒看到,笑嘻嘻問:“那掌柜的店里有杜康莊的酒?”
他沒好氣回到:“有又怎么樣,沒有又怎么樣?”
長歌說:“可有波斯來的葡萄美酒?”
他又說:“有又怎么樣,沒有又怎么樣?”
長歌笑嘻嘻道:“有的話,可不可以原價勻給我一壇?”
他不耐煩地擺擺手:“走走走,走走走,從哪里來回哪去,別來煩我,有也不賣給你。”
長歌仍是笑嘻嘻:“掌柜的是不是在憂心店里生意啊?若我說有法子幫您,您能不能勻我一壇酒呢?”
他唉的一聲長嘆:“你要有法子,別說一壇酒了,就是你以后要買那杜康莊的各種的酒,我都能早早的替你買好了,你來取就是了,一文也不多收你的。”
長歌欣喜問道:“當真?!”
他點頭答:“千真萬確,不過買酒嘛,小菜一碟。我就不明白了,明明我家就有杜康莊的酒,為何大家不愿意走過來喝就是了,而是要排長龍去買,有時候還買不著。”
長歌答:“很簡單啊。我問您幾個問題,您就知道了。”
“快問快問。”掌柜邊說,手下搓谷糠的動作可沒歇著。
“這杜康莊的酒只有您這一家酒樓才能喝的著嗎?”長歌問。
掌柜搖搖頭。
“在您家什么價格可以買到杜康莊家的酒?”
“那自然……自然與杜康莊家的價格是不能比的,他們家是一壇一壇的賣,我們這是一壺一壺的賣。也不止是我們家,所有酒樓都是這么賣的,有些比我們賣的還要貴。我們可不止是賣酒,我們還賣飯菜哪。”
長歌敲敲桌板說道:“問題就出在這里了,掌柜的您錯在不會換位思考了。”
“啥叫換位思考?”他停下手頭動作,問道。
“就是你要搞清楚客人在想什么,那你就必須站在客人的角度去思考問題。想客人所想,解決客人所需,客人才會心甘情愿的把銀子往您酒樓里送,您說對吧?”
掌柜細細思忖一番,點頭道:“有點道理,那我具體該怎么做,姑娘能不能詳說?”
長歌站起來,把懷中銀子往桌上一拍:“你先給我一壇子杜康莊的西域葡萄酒,我再與你細說!”
掌柜的站起來一拍桌子:“你先給我說個法子!”
“燒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