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遠道和萬山煙離開后,長歌收拾收拾碗筷,又回房去睡回籠覺了。
留了白雪自己在院子里玩。
也不知睡了有多久,她聽見白雪在院子里汪汪的興奮吠叫,這才從睡夢中驚醒。
她忙披上外衣,警惕地從門縫往外看,看了一陣兒,卻只看見白雪在院子里興奮的撲來撲去,也不見有人影或野獸晃動。這才躡手躡腳的把門打開來。
走到院子中,長歌才看清楚,原來白雪是在撲麻雀。這五六只小麻雀也是大膽,落到地上,白雪撲過去,差點摁到它們翅膀。它們驚起飛走,又落到了石桌上、水井邊、草棚上,等白雪跟了過去,它們又飛回了院落原地,周而復始的打著游擊戰。
長歌心中生疑,是什么東西吸引到這些麻雀,難道那院落里有吃的?
她走近那塊麻雀盤桓之處,蹲下身來細細查看,看到地上有白色顆粒,撿起來放在手心捻一捻,這不就是米嗎?
抬起頭,她看見院門處也有兩三只麻雀在上頭盤旋。
走過去蹲下看地面上,果真也有白米。
長歌愣愣神,急忙扒著院門往外張望,院外也三兩只麻雀,在不遠處的山路上蹦來蹦去。
“糟了!”長歌心下一沉,慌跑向柴房,掏出米袋一看,上邊果然有個小破洞。那米就是一路漏回來的了。
長歌想到了格林童話里的糖果屋。故事里的小男孩怕被父母拋棄在森林,就偷偷扔下面包,想著就可以一路沿著面包屑找回家去,結果路上面包屑被烏鴉吃掉了。
同理可見,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戳破了石老爹的米袋,這樣那人就可以沿著米粒找到她的所在之處,只是沒想到米粒引來了麻雀。但路上總有被麻雀遺漏的米粒。這么算來,他們遲早還是能找來的。
石老爹和萬老頭又正好不在家,他們肯定知道了這兩人的來錢路子,算準了他倆銀子不夠就得出去找活,趁著這空檔就殺到家里來。
想到這,長歌驚出來一身冷汗,她起身就往屋里沖去,飛速的收拾起包袱來。
收拾好了,又挪開了破衣櫥。
白雪還在院子里撒蹄子玩得很歡脫。
長歌跑出來抱白雪,聽到外邊不遠處傳來了咔嚓卡擦的嚼方便面一樣的聲音,她心頭一顫,漏跳了兩拍。這明顯就是靴子踩在凍土上發出的響聲。
聽著咔嚓聲愈來愈烈,越來越近,她不由得手腳不受控住的哆嗦起來。懷中的白雪焦躁不安的叫起來。
這時幾個身影如幽靈般忽然間就在濃霧里出現了。
長歌冷汗涔涔,以為自己是逃不掉了。
沒料下一秒,傳來噗通噗通的響聲,一個連一個,一個連一個,數十個人紛紛踏空了落入坑中。那是石遠道在屋子前挖的陷阱,陷阱里布滿了削尖的竹子。一時間哀嚎聲響徹遍野。
長歌知道,這是她逃走的時機,一分一秒都不能再耽擱了。
她立即捂住了白雪的嘴,跑進了柴房,按萬老爹囑咐,進了密道后又奮力將柴垛挪回來堵住了密道入口,眼下能拖一時就一時,多一時就多一分逃出生天的機會。
暗道里沒有光,也剛好只夠一人爬行,長歌手舉火把在前頭爬著,白雪乖巧的跟在她身后,寸步不離。前方是個黑漆漆的洞,后邊有殺氣騰騰的追兵,她腦子空白,什么也不敢想,只能手腳并用的拼命往前爬。
密道中有尖銳的石頭,劃傷了她的手,硌疼了她的膝蓋。還有她最害怕的蛇,要知道冬眠的蛇是會咬人的。
老師上課時曾說過,冬眠的蛇看上去是睡著了一動不動的,不過是為了減少脂肪和能量消耗。其實,這個時候它們并非在睡覺,只是身體不活動而已,毒液分泌系統仍然在運作,而且由于毒液沒有及時排泄出去,冬眠時期蛇體內的毒液濃度比平時還高。一般來說,蛇都能感應到手指的溫度,即使眼睛沒有看見,也會去咬,這是它的本能。
長歌已經感覺到有冷風灌入密道了,說明離洞口不遠。
但她實在是爬不動,前邊那兩條盤踞的一左一右的蛇讓她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不怕不怕,不要怕,沒關系,沒事的,冷靜下來冷靜下來,你是認識蛇的,只要蛇沒毒,被咬了也不怕,不會死的,就當被針扎了一下,也不疼,不要怕。”長歌深呼吸幾口氣對自己說。
一番打氣下來,她壯著膽子爬上前,拿火把照著這兩條蛇,仔細察看。
“蛇身長約有一米,頭部略扁,呈橢圓形,身上有鮮艷的紅色窄橫紋,這是赤鏈蛇。這種蛇本身無毒,因為其食物中包含蟾蜍,所以進食后口中可能帶有蟾蜍毒液。但也只是微毒,微毒。性懶不喜動,只要不碰到它,它是不會主動攻擊人的,但真要攻擊人,有咬人不放的習性。且按常理來說,不同品種的蛇是不會同窩的,那另外一條應該也是赤鏈蛇了。”長歌看著左側的蛇自言自語道。
火把又轉向右側,果然如此。長歌長吁了一口氣了,咬就咬吧,反正死不了。
她抱起白雪,用力往前一扔,完美避開雙蛇,白雪四腳朝天一個滾子站起身,以為長歌在跟自己玩。又要跑過去找長歌,長歌一聲怒喝,白雪怔然立在原地,小小的黑眼珠子里是滿滿的詫異。
好在長歌也瘦,還是小心翼翼的避開了雙蛇,沒有被它們攻擊到。
越過雙蛇后,又爬行了幾米后,眼前出現一絲絲光亮,冷空氣也颼颼的灌進洞中,長歌奮力將眼前的石塊推開來,終于,重見光明。
她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下來,手腳并用的爬出了洞內,望著蕭瑟的林子,卻覺風景宜人格外親切。深深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后,低頭看看滿身的泥土,又看看跑來跑去跟落葉玩起來的白雪。
不由感慨,狗真的是很神奇,對它來說好像只要能跟在主人身邊,不管身處什么境地,它都歡喜雀躍。
長歌蹲下身摸摸白雪:“我要有你一半的天真純良就好了。”
也不敢多做停留,說完這話,她又背好了包袱繼續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