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今天咱們去哪個姑娘的屋里坐”高山殷勤問道。
“你想去哪個屋里頭?”駱沅朗反問他。
“瑤琴姑娘彈得一手好琵琶,沉魚姑娘舞姿撩人,喜鵲姑娘能說會唱,月牙兒姑娘聰明伶俐,下棋對詩不在話下。要問我最喜歡誰,我當然喜歡最貌美又溫柔的瑤琴姑娘了。”高山有些浮想翩翩。
駱沅朗瞟了他一眼,說道:“那就去瑤琴房里坐罷。”
一曲《長亭怨》罷,駱沅朗嗤笑道:“這首曲子悲悲戚戚的,瑤琴近日來可是遇上什么難事?”
瑤琴頹然一笑,放下琵琶,坐到駱沅朗身側,嗔怪道:“駱少爺身在奴家房里,心卻一直在外頭飄忽。奴家當然有怨了,男人都是這樣三心二意的嗎?”
駱沅朗溫和的笑笑,端起茶杯,轉過身去看著房門外說:“瑤琴姑娘可真不把自個當外人,姑娘如此聰慧,怎么會不知道,我的心從來不在此處。”
“哦,那該在何處?誰家女子有此榮幸,能得駱少爺青睞。”瑤琴半起身,伸出纖纖玉指從駱沅朗手中輕輕地奪過水已見底的杯子,又為他續上茶水。
“姑娘說笑了,我已有婚約在身,心可不敢隨意給了出去。”駱沅朗頭微側看著茶壺中潺潺的水流入碗中道。
“既是如此,為何駱少爺對那位長歌姑娘是念念不忘?我聽說,駱少爺可沒向人打聽那個叫長歌的女子。”一雙潔白柔嫩的手將茶杯輕輕推到駱沅朗面前。
“喔,姑娘消息真是靈通。既然這樣靈通,今兒你又主動提及長歌,怎么你知道她在哪嗎?”駱沅朗幽幽問道。
瑤琴站起身來,裊裊婷婷走到房門前,將門一扇又一扇的合上了,才回過身道:“駱少爺,這永樂城的秦樓楚館可不只有春華樓一家,這里尋不到,少爺就去別處問問。不是還有攬月閣和夜滄瀾嗎?”
“攬月閣……夜滄瀾……?”駱沅朗微微皺起眉頭,疑惑的看向她。
“是啊,攬月閣也在東市,您出門隨便找一人打聽打聽,由他們給您指個路,一炷香時間就走到了。至于那夜滄瀾,都快出城了,不過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地方。”
“如此便謝過姑娘了,我也不耽誤姑娘見其他客人了,先告辭了。”得到消息的駱沅朗,一刻也不多呆,起身就要告辭,走到門邊發現高山并未跟上來,回頭一看,高山站在原地傻笑著盯著瑤琴看。
駱沅朗恨鐵不成鋼的重咳一聲,高山竟毫無反應。
瑤琴盈盈一笑,媚態十足。轉身往內屋走去,高山看不到人,迷迷楞楞看了一圈屋子,才找到站在門前的駱沅朗:“少爺,您這是要去哪?”
“回家。”駱沅朗又重重咳嗽了一聲,低聲道。
“就回去嗎?”高山不解,他們才來還不到一個時辰啊。
“要不你留下過夜好了,你去問問瑤琴姑娘意下如何,銀子我幫你墊付著,從你月例里慢慢扣就成。”
高山急忙揮揮手,往外跑“不行不行,這哪能啊,哪能讓少爺您破費啊。在瑤琴這打茶圍都得要五六十兩銀子,過夜就不得了的,奴才伺候少爺您到死也還不上這筆銀子啊。”
惹得小橋忍俊不禁。
駱沅朗向小橋點了點頭,算是道別,后才走了出去,躲在不遠轉彎處的高山待他走近了,又跟到了他身后。
“高山,打茶圍是何意?”駱沅朗頭也不回問道。
“這是青樓里的行話。就是和姑娘們嬉戲彈唱,青樓姑娘擺盤上桌,倒唱曲茶,就只是陪客人吃吃點心嘮嘮嗑,摸摸小手。”高山答道。
“嘖,你知道的可不少,可還知道些什么?”
“我這不都聽酒莊里管事的說的嘛。打干鋪,只在青樓住宿,是不準亂來的。住局,在姑娘房中過夜,可至天明。掛衣,初次同枕,鳴鞭炮、點紅蠟燭、給賞錢。掛衣是只有花魁娘子才有的,所以也是最費銀子的,現在春華樓里的花魁娘子就是瑤琴姑娘。哎,少爺不覺得瑤琴美艷無雙嗎?比那個叫長歌的野丫頭,嫵媚妖嬈多了。真搞不懂少爺為何還要尋那個叫長歌的女子。”高山說道。
駱沅朗反問道:“那你的意思長歌與瑤琴相較,不及瑤琴貌美?”
高山跟上幾步,急急道:“也不是了,就是太兇了,那丫頭腦子里有一百個心思,壓根讓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了,你跟她說兩句話,她就時不時的在給你下套。就算她再美艷,都讓人心生膽顫,我可喜歡不了。”
“她不用你喜歡。”駱沅朗腳下生風,直往春華樓外走去。
“少爺,少爺,你慢點走,慢點走,我哪里敢喜歡她,從廬州到永樂這一路上,我哪一次不是被她三兩句逼得都不知如何應對了。”
來到春華樓外,駱沅朗腳下一頓,左右張望一番,高山差點撞了上去。他見駱沅朗要去找路人問路,忙跑到他前頭,雙臂一張攔住他,喘著粗氣道:“少爺,少爺你別問了,我知道怎么去攬月閣,我帶您去。”
“行吧,帶路吧。”他在高山肩頭一敲,說道。
“不是,少爺你為何非要尋她,您可是看中意了那個女子?”高山疑問道。
他凝視著高山無知的面孔,忽然神情嚴肅起來:“……師兄頭一次讓我幫他辦事,我卻跟丟了人,怎么著都是心有不甘的。再者,不知為何,我深以為那日在慶豐樓的女子十有八九就是她。”
“真不是看上了她?”高山追問。
“是看上又如何,沒看上又如何?我還得跟你有個交待嗎?!”駱沅朗抬手就在高山頭上敲了一扇,“還不快快帶路。”
高山摸著腦袋答:“是,是,少爺請這里走。”
這二人才走,春三娘從廊下走出來,問鶯兒:“他來了多少回了?”
鶯兒湊近了春三娘身旁,悄聲說:“不下十回,找瑤琴最多。不過姑娘們毫無例外的都跟他說,春華樓里沒有叫長歌的。”
“瑤琴也這樣說?”春三娘狐疑道。
“是。”
“你特意去叮囑過她?”
鶯兒搖搖頭:“三娘說過,長歌是否在春華樓一事,無需刻意隱瞞。刻意隱瞞反招猜疑,春華樓里有內鬼,不能讓那人起了疑心。所以我從未囑咐過任何人。”
“依你這么說,她們也只是護短了。”春三娘疑慮重重。
“春華樓上下不一直都這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