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以后宋青蘿隔三差五的就往春華樓后院跑,春三娘也不讓人攔著她。
長歌知道,宋青蘿來這可不是來看望自己的,而是來與心上人偶遇。
真要看她,哪里需要如此盛裝打扮,而且是次次不落。
換宋青蘿的話說:“長歌,這世上有種玄學,就是不洗頭不化妝出門總會遇到男神。”
但長歌不想見她,因為不想充當工具人,且那萬俟牧言也是極少來。次次來又與宋青蘿錯過了,松蘿坊又不是日日無坊主。宋青蘿還想著長歌好了以后去松蘿坊幫她忙,但長歌志不在此。
上元節快到了,聽鶯兒說,外頭各式燈籠掛起滿街。上元節可不比乞巧節,上元節要熱鬧好玩的多。據說有觀燈、迎紫姑、祭祀蠶神、耍百戲、夜游之俗、踏歌。
詩有云:月色燈光滿帝都,香車寶輦隘通衢。身閑不睹中興盛,羞逐鄉人賽紫姑。
“觀燈”,顧名思義就是觀賞各式各樣的花燈了;
“迎紫姑”,紫姑又名“廁神”,有預知未來的本領。古人默默將自己的心事說與紫姑聽,有助于愿望的達成。
“祭祀蠶神”,養蠶的家庭會做好豆粥,在上面加一些油膏、糕糜之類的東西,放在門口祭祀蠶神。希望蠶神能夠護佑他們一年的順利生產。
“耍百戲”,就是樂舞雜技。
“夜游之俗”,其實游玩和觀燈,只是上元節當天是沒有宵禁的,所以夜游之俗顯得彌足珍貴。
“踏歌”,就是踩著節拍詠詩唱歌。換長歌的理解就是歌舞會演。
長歌滿臉期待的拽著鶯兒,央求道:“鶯兒,我好久沒有過節了,那乞巧節不過是看看燈,還東躲西藏的。這上元節我想上街去。”
鶯兒聽出來長歌辛酸來,猜想她從出了皇宮以后,就各處逃亡,飯也吃不好覺也睡不香,更別提過節了。但她現下一身傷,也不好允了她往外頭去。又禁不住她的央求,鶯兒左右為難。
恰好,宋青蘿來訪。
鶯兒急忙將她托給宋青蘿,自己則借口向春三娘復命躲了過去。
看宋青蘿來擾了自己好事,長歌心有不悅。趴到床上,臉朝里邊,動不也動,佯裝熟睡。
“你這么厲害的嗎?秒睡啊?”宋青蘿湊趣道。
長歌不搭理。
“過兩天就是上元節了誒。”她又說。
“上元節又怎么樣,下元節又怎么樣,還有中元節呢。”長歌忿忿然道。
“長歌想出去觀燈嗎?”
長歌這才來了精神頭:“想啊!”
“那上元節咱們一起出去玩?”
長歌眼神又黯淡下去,垂頭喪氣道:“三娘不讓,說永樂城主要回來了,與他一道回來的還有京城幾位官員,上元節城中又會來外地的各路商戶,正是混亂之時。不讓我出去。”
“殿下忙什么呢?讓他陪你去啊。”她試探道。
長歌眼珠子一翻:“我說你哪會有這么好心,特意找我一起出街玩耍,原來就盼著這茬,我真是看透你了,重色輕友的小賤人!”
“殿下忙什么呢,他這本是一條不錯的路子啊,你看他身邊高手眾多,有皇家威嚴在,誰敢在他眼前動手?就算動手也不能傷你分毫啊。”她數著跟在世子身旁的優點,如數家珍,顯然她已經做過不少次夢了。
“一城之主不在,世子代為管理城中要務,祭祀他豈能缺席,祭祀以后與城中官員夜宴豈能少,等到宴席散,也到午夜了吧。到時候人們都勞頓了,鋪子也收攤了,回的回家歇息了,再上街還有什么意思,只能看滿地垃圾了。”
聞言,她不住點頭:“說的也是,我家小牧牧可真辛苦,果然世子也不是那么好當的,還是普通人好。”
“你們家小牧牧,呵……我告訴你一事,別怪我澆你冷水,你家小牧牧跟春華樓的瑤琴,以前來往還是很密切的。”
“瑤琴?花魁?”
“是啊。很漂亮又會彈琵琶水袖舞超贊的春華樓花魁瑤琴。”
“有多贊?”
長歌抿嘴一笑:“咱們學過一篇課文《琵琶行》記得吧?”
她懵然的搖搖頭道:“有這個嗎”
事實證明,這宋青蘿讀書白讀了。
“就,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那個……”長歌提示道。
“哦……這個我知道,然后呢……”她烏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滿了天真和無知。
長歌無奈的搖搖頭:“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知道嗎?”
“不知道。”
“行吧,別說了,反正就是說她琵琶技藝卓絕,鮮有人能及,一曲罷,余音繞梁,三日不知肉味。”長歌道。
“那又怎么樣?她是個青樓女子,千人騎萬人睡……”
“哎哎哎……你這就很不看不起人好嗎?春華樓里哪個姑娘是這樣?你搞錯地方了。再說了人家出賣的又不是靈魂,不過為生活所迫,你有什么好鄙視的?”長歌橫了眼宋青蘿。
卻聽門外咯噔一聲響,似是什么東西砸到了地面。
“誰啊,是鶯兒姐姐嗎?”長歌高聲問。
門外一陣慌亂腳步越行越遠,宋青蘿趕忙起身拉開門去看,地面有一個盒子,她撿起來盒子,見是一個瓷罐子裝著藥膏。
“這是什么?還挺好聞的。”宋青蘿用手指挖出一點點,均在手背上,聞著。
“傷藥吧,近來春華樓的姑娘都會給我送東西來,送傷藥的不在少數。”長歌答。
“看不出來喲,你人緣還不錯嘛。”
“她們盼著我好起來,把外賣生意又做起來,不然買東西不方便吶。”
“你該招些人來,你負責管理就好。反正我只認你的招牌,是誰來松蘿坊取貨有什么區別呢。”
“你松蘿坊里里外外十多號人,那你號召他們幫我找一找。”
宋青蘿想一想,點頭答應:“行。”
片刻,二人對話又回到了上元節。
宋青蘿壓低聲音對長歌說:“其實是駱沅朗讓我來找你的,他讓我告訴你,上元節那日他在后院門外等著你。只要你想去出玩,他隨時都在。”
長歌瞄了瞄她的表情變幻,問:“他是你未來姐夫誒,你幫我牽線?”
她白眼一翻:“不是退婚了嗎?”
“你這樣,你姐姐會不會怨恨你?”說起這個,似乎很久都沒聽到宋若嬋的消息了。
“我爹爹又給她找了另一門親事。”
“哪家的?”
“就之前我那個,聚寶閣的長子邱喆。”她悄聲道。
“你姐愿意?”
她鼻子哼哼兩下:“我爹都做了主了,由不得她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