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海棠樹下,小宅院門緊閉。
長歌與黍離敲了好半會兒的門,也沒人來開門,屋里也沒有回應。
長歌只得讓黍離翻墻去看看,黍離不愿,他說翻不過去。
“你不是會武功嗎?翻一堵圍墻不是輕輕松松嗎?”
黍離抿著嘴用眼睛丈量了一下土墻的高度,又搖搖頭道:“有點高,過不去。”
“上回在春華樓,那么高的圍墻,駱沅朗一下就蹦過去了。”長歌一比劃道。
“每個人學的功夫不一樣的,他……哦……上回是他把你拐帶出去的,還是翻墻進來的,我要去跟三娘說。”黍離起哄道。
長歌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頭上:“話真多,先想怎么過去吧。”
兩人對視一眼,看看墻,看看門,看看樹,靈光一現,異口同聲:“爬樹!!”
說干就干,黍離爬,長歌在下邊作勢接著。
待黍離費盡千辛苦萬苦,高坐樹干上,能俯瞰院中景象了。長歌將手搭成個喇叭罩,悄聲問:“怎么樣……看到人了么……”
黍離往院里四處一望,搖搖頭:“沒看到。”
“沒看到么?再好好看看。”長歌身后突然傳來一個渾厚的男人的聲音。
嚇得長歌一哆嗦,尖叫一聲,躲到樹后邊。定神一看,來人不正是劉氏的夫君么。
長歌干咳了兩聲,從樹后走出來:“這位……先大哥好。”
這男子生得堂正壯實,皮膚黝黑。他面無表情道:“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我聽說你夫人病了,來看看她。”長歌惴惴的道。
“多謝,不用了,快走吧,夫人需要靜養,你們再翻墻,我可要報官了。”他眼睛一瞪,眉毛一立,語氣頗為不善。
“哎,別別,這……這位大哥,可是貴姓閔?”長歌試探問。
男人面色一變:“你……”
看來真就是他們倆了。
“兩位可是從濠州來?”長歌這下胸有成竹了,笑著挑挑眉道。
“你打聽得倒挺全嘛,不過我告訴你,我們現在哪家酒樓客棧都不去,哪個高門貴府也不去。夫人病重,不能掌廚。待夫人好了后,你們再來吧。”他甩甩手道。
眼見他神色不虞,看來最近常被人來煩擾,長歌索性挑明了。
“閔大哥可去過賓悅客棧?”
他神色一凜,十分戒備:“你到底是誰?”
“我是紅領巾啊。”長歌說道。
“紅領巾?”他喃喃道。
樹上的黍離不老實了,探頭問:“長歌你在說什么,你怎么又是紅領巾了。”
“閉嘴,老實待著!”長歌仰起頭一瞪眼,罵道。
他又老老實實縮了回去。
“你真是紅領巾?”他上下打探一番打量。
“是啊,還有那個蝠佩,記不記得,粉色的。當時我是戴著帷帽的,長及腰身……還有還有,你還記得奪命毒蝎莫小邪嗎?”
“我記得我記得,真是你啊,走走,紅領巾姑娘快快請進,快快請進,湘兒一直掛念著你啊。”說著他激動的拽著長歌就往院里走。一邊走還一邊大喊:“湘兒,湘兒,找到啦!找到了,找到了,找到恩人了。湘兒快出來!”
劉湘跌跌撞撞地沖屋里跑出來,還在過門檻時摔了一跤。
見到長歌激動萬分,再三確認后抱著長歌,一直念念有詞,不過是些:我找你好久了,我攢了好些錢,就想再見到你,快,閔郎,快去屋里拿銀子來……
但見到恩人不至于如此吧。
長歌感覺她有點癲狂。
待劉湘平靜下來,閔堂之將她又扶入里屋安頓下來,與長歌述說他們后來的經歷。
從濠州離開后,他們一路往永樂城來,先是在玉溪鎮上住了有月余,眼見身上銀子快用盡了,劉湘又重操舊業,做起來廚娘。劉湘的祖父和父親都是暻瑄朝的宮廷御廚,到了她這輩,因是個女子,便未能進宮。
他二人原是在慶豐樓當廚子,可是慶豐樓生意清淡,后來慶豐樓老板,突然做起來燒烤生意,這讓劉湘甚是苦惱,只覺自己廚藝無處施展。
后來慶豐樓雖然關閉,老板也跑路去了玉溪鎮,劉湘與閔堂之就離開了慶豐樓。來了醉仙齋。醉仙齋生意興隆,劉湘來了醉仙齋后,生意更甚從前。只是因為劉湘身體也不好,眼見生活逐漸趨于穩定便有些著急想有個孩子,但他們找了不少郎中瞧過,都說劉湘恐怕是不能再生了。
劉湘不能生也不是天生不能生,她之前與肖少非有過三個孩子,有兩個是肖少非酒后虐打她才沒的,后面就坐不穩胎了。
郎中這番診斷就讓劉湘亂了陣腳,開始四處求醫,各種土方也都試過了。還遇上了不少坑蒙騙的術士,銀子也花了,藥也吃了,身體卻反而虛了。夜里經常不能安睡,白日里就渾渾噩噩,身體時常腫脹起來,總是冒虛汗,他害怕再這樣下去劉湘別說有孕了,能不能安然活下去都是個問題。
長歌說:“這醫術我也不懂,只是想問她藥還在吃嗎?”
閔堂之點頭:“還在吃的。”
長歌道:“要不就停了吧,我帶你們去婆娑山與梵觀去求賀老翁相救。”
他搖搖頭,失望道:“我們留在永樂城,也有那與梵觀的因由,可是到現在,來了也有一年多,往那婆娑山去了不下十回了,連與梵觀的門都進過。”
“我若將你們帶進了與梵觀,那和老溫給她診治完,你們可愿去我的紅葉客棧當主廚?”長歌問。
“此話當真?”
長歌點點頭,又輕聲道:“我能求那賀老翁替她診斷,但你要知道,就算是神醫,她也是個人,不是個神,總有她醫不好的。如若只能治好她這睡不好,精神恍惚的毛病。你們可愿來紅葉客棧?”
他猶自思索片刻,又慨嘆:“只要你能帶我們進去與梵觀,求到賀老翁診治,我夫婦倆這輩子誓死追隨……嗨……至于那孩子,沒有就沒有吧,只要她好好的。”
長歌拍拍他的肩頭:“這還像個男人,也不枉她為你吃了這么多苦,還沒見到賀老翁呢,一切還沒有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