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娟將自己家宅被村霸霸占,婆婆腿骨被他打斷之事娓娓道來,唯獨避開了她被欺辱一事。
為什么避談此事,長歌懂,蕭衡也懂,萬俟牧言應該也懂的吧。
不過,不論楊娟對他多殷勤,他總是一副“與我無關”的模樣。
“這樣,過些天他肯定還會再來,你們到時候都別出手,讓他摸進房來。”長歌道。
“不行,你又不會武功。”萬俟牧言第一個反對。
“我不會武功,我有嘴,我會喊你的,”長歌站起身來繞到他身邊蹲在來,托腮仰頭看他,“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你懂不懂?”
“我已經讓你犯過一次險,不會再讓你孤身一人身處險境了。”他偏過頭看著她,眼神溫柔似水。
“可……”明明楊娟也在,哪里算得了孤身一人,但這種爭辯毫無意義。長歌犯難了,楊娟也犯難了。
突然她又想到了什么,轉而問楊娟道:“他可知道你住哪個屋子?”
楊娟點點頭。
長歌撫掌笑起來:“那就好辦了,那就好辦了,哈哈。”
萬俟牧言會意,抬手捏了捏她梳的丸子頭:“就按你想的辦。”
長歌仰頭問:“你怎么知道我想啥?”
萬俟牧言笑道:“我自然知曉,今天從集市回來,就讓蕭…爺爺睡你們屋里去。”
蕭衡:“……”
吃過飯,萬俟牧言就與楊娟一道去集市去采買去了。留了長歌、蕭衡和楊娟她婆婆在家。
臨行前,長歌千叮鈴萬囑咐讓他倆去藥房買些清熱解毒的藥回來:“你們就說家里頭老人在床上躺久了,身上長瘡了,瘡又化膿了,爛了一片,昨夜身上發熱,燒得厲害,所以要撿幾副清熱解毒的藥,里頭最好有白蘞,因為白蘞不但清熱解毒,還能斂瘡生肌。所以還要再買一些白蘞粉。”
蕭衡問:“要白蘞粉做什么用?”
長歌告訴他:“白蘞粉可以消腫止疼,對跌打損傷,外傷出血都有用。連同那個方子去買白蘞粉,大夫才不會起疑心,才不會上報官府。至于那草藥,你可喝也可不喝,反正是清熱解毒的,對你的傷是有益無害的。”
“你一個公主,怎么會知道這些東西?難道四皇子……”他疑心又起。
“閉嘴,你外孫死的時候我才四五歲,一個四五歲的孩子能知道什么。這些東西是我逃亡在外時學的。”長歌起身道。
“總之我外孫是死于你手。”他忿忿然,別過臉去。
長歌搗藥的力道愈發大了起來:“你怎么不懷疑是皇后呢?”
“皇后何須爭寵。”他背過身去。
“皇后不需爭寵,但需要爭奪中宮之位。”長歌將藥罐搗的哐哐直響。
“中宮之位本就是三皇子了,她何至于對我外孫下毒手。”
“如果真是我殺了你外孫,皇帝為何放過我。你當真以為一個外姓公主比一個親生皇子的性命更重要?”
“那還不是你母妃迷惑了皇上……”他說著也覺不對勁,“你說什么?”
“你自己都說了,我母妃迷惑了皇上,她都能迷惑皇上對親生皇子之死熟視無睹,哪里需要毒害你外孫來爭寵。也許皇后的目的不過是想要你與容西洲反目成仇,讓你為他所用呢?”長歌淡淡的說道。
“你說什么,你剛剛說什么?”蕭衡倏的轉過身來瞪大了雙眼道。
“我說我母妃深受皇上寵愛,無需爭寵。”
“不是,你是,你是外姓公主,你不是皇上親生的?!容貴妃真的與人私通?!”他詫異極了。
長歌起身一腳就踢過去,踢在他垂在床下晃蕩的小腿上,指著他鼻子道:“是你家蕭清夢偷人,不是我母妃。我母妃在進宮前就懷了我,是皇帝奪人妻女,不是我母妃私通,你再敢亂說一個字,我讓蕭清夢跟你外孫陪命!!!”
“你——!”蕭衡腿上痛,背上也痛,又彎不下腰去揉腿,疼得面目猙獰,“你好好說就是,何必動手動腳,喊打喊殺的。”
長歌端著藥罐站起來,垮起臉道:“趴下!”
蕭衡警惕道:“做什么?!”
長歌木然道:“上藥。”
他嘴皮子動了動,終究是什么話也沒說,乖乖地趴下去。
長歌雖然討厭他一張老嘴,說話沒遮攔,又毒舌。
看到他背上有如巨型蜈蚣似的傷痕,也沒狠下心下重手,輕輕柔柔的給他上好了藥。
蕭衡也能察覺出來她手下的動作。
他心下觸動,這些話在他腦子里轉了又轉,轉了又轉,突的重重的吐出一口氣道:“你說的有道理,如果你都不是皇上的女兒,容貴妃何苦設計這樣一出,將你陷于險境。但我一直不信是皇后下的手…是因為,我女兒進宮本就是皇后授意。我蕭家有今日的風光,也是皇后給的。”
長歌將藥罐放下,坐到一邊,看著他道:“所以,蕭清夢與我母親交好,不過是虛情假意。”
“但她確實從未害過她,甚至于四皇子夭折,她恨極了你母女二人,也只是是抱著你跳碧玉湖,再無其他。”蕭衡與她對視,目光絲毫不虛。
長歌輕笑一聲,低下頭:“我母妃不是落了兩胎嗎?這與蕭清夢毫無瓜葛?”
蕭衡搖搖頭:“皇上護容貴妃護得多緊,哪里會給清夢這種下手的機會。容貴妃落了兩胎,是她自己身子虛弱,且好像……”
“好像什么?”長歌追問。
“好像容貴妃也中了毒,她中的毒好像叫…叫渡命。”
“渡命?”長歌在大腦中飛速的搜找這個詞,母妃確實與她說過“渡命”,但她說的是一種方術,并非一種毒啊,“渡命是什么,你聽誰說的”長歌霍的站起身撲到蕭衡面前問。
蕭衡被她這一動作驚得往后一躲,被拉扯的傷口劇烈的疼痛起來,他擰著眉道:“我也是偷聽到的,皇后與穆行舟二人的提了幾句。也就那么一兩句,所以也不確定是不是聽錯了。”
“蕭將軍,那我母妃到底死了么?”長歌又急切的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蕭衡答道。
長歌一下又泄了氣,扶著床板慢慢站起來,去往火盆里加幾根木柴。
蕭衡看她嬌弱的背影,又念及這些天她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心生愧疚,只覺一塊大石堵在心中,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道:“其實有一個辦法,就能知道容貴妃有沒有死。”
“什么法子?!”一句話又燃起來長歌的希望。
他沉吟半晌說道:“容貴妃的墓不在皇陵中,皇上命我尋一處極其隱秘山洞將她的棺柩放置其中,還將入口封死了。所以,只需找到她的墓穴,打開棺柩一看,不就清楚她到底死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