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各家掌柜的會同意嗎?”謝九幽語氣中有些懷疑,關鍵是,他媳婦還沒同意這所謂的套餐新規呢。千苦萬苦不能苦媳婦啊。
長歌也看出來他這個顧慮了,笑了笑道:“以我對三娘的了解,三娘肯定希望我推行新規的。”
謝九幽又恢復了冷靜自持:“我沒說她。”
長歌聳聳肩:“他們可以不同意,從明日起,點餐少于二錢銀子不派送。套餐四十文錢一份。”
“那若是他們不再來紅葉客棧訂餐了?”謝九幽問。
這時初春和盛夏已經收拾好了房間,二人整齊劃一的站到長歌身后,她倆個頭倒不是很高,但勝在身姿挺拔,眉目英氣,頗具幾分氣勢,一來就將伸長了脖子偷聽的人都趕開了。
“那就悉聽尊便了,要知道實行企業套餐制,楊姐姐可以根據訂餐量,早些做好了對應的菜式,到點裝盒派送就行了。不但分擔后廚的壓力,提高派餐效率,還可以節省成本避免浪費。更重要的是,還方便了各家掌柜的對賬,人員管理,還降低了他們的訂餐費用。一舉多得,兩全其美的事,他們為何不肯嘗試。如若不可,好聚好散便是了。”長歌確實也不在乎,說這些話之前,她是有做過民意調查的。
長歌回來這兩日可沒有閑著,從坐上那輛驢車就與大叔一路聊回來,到與春華樓的苗女相談就得知,紅葉客棧在永樂城才半年多時間里,靠的可不是一味地曲意逢迎,而是因味道好、價錢實惠、分量足、服務好、送貨上門這些優點而名聲大噪,每日客棧都是門庭若市,座無虛席。平頭百姓都愁輪不上號,訂不上餐。客棧并不愁賣不出去飯。
這就是她提出革新訂餐新規的底氣。
她想了想補充道:“如果各家掌柜的都不同意這個方案,那就都別再合作了。我們做兩三種套餐到飯點就擺在客棧門口,將客棧旁的空處收拾齊整了,搭兩三個盆子,供各路行人、商販、商賈自行購買食用,不愁賣不出去。點餐照做,還是那個規矩,少于二錢銀子不派送。”
謝九幽無奈的點點頭:“那一切便按你說的辦了。”
說完二人都陷入了沉默,長歌輕抿了一口茶,探聽道:“宋若嬋可婚配了?”
謝九幽瞥了她一眼,眸光意味深長,好像在說,這不都拜你所賜嗎,你在裝什么裝:“沒有,對家悔婚了。”
長歌啞然。
也對,當日長歌當著一眾鏢局人等點破了宋若嬋當年布的局,說如何背信棄義剿殺的山匪,才招來如今禍端,她的名聲就站不住腳了,這是其一。萬通鏢局后遭山匪報復,鏢車被劫,鏢師被傷,鏢局元氣大傷,財力勢力大不如從前這是其二。再加上杜康酒莊退婚。如此種種導致她成了個燙手山芋,就算她本事再大,哪家高門大戶都不愿意取娶笑柄或是心機深沉的毒婦回家。
估計以宋若嬋的性子,若不是這公主的身份壓著,宋若嬋與她拼命的心都有了。昨日相見她倒也恭敬。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
倒是宋青蘿,一如往常表里如一,心里掛念的是萬俟牧言,嘴上臉上就全是萬俟牧言,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意,萬俟牧言甚至都不記得馬車那一遭了。可是宋青蘿向來對感情又執拗非常,加之她在夜滄瀾受辱,本就時刻處在崩潰邊緣。如果突然給她拋出來長歌與萬俟牧言有婚約在身之事,宋青蘿估計又要跳一回樓了。不過古代的樓房不夠高,恐怕也摔不死。倒是城墻還行,摔下來夠嗆。
想到這里,長歌以為,她與萬俟牧言在一起實在是件天怒人怨的事。
至于駱沅朗,他確實不是她的菜。小伙子生得倒是一表人才,身家也足夠殷實。但性子又未免輕浮了些。現在自己已是與人有婚約在身了,不好再與他這樣不清不楚的來往了。
正想著駱沅朗,駱沅朗就上門來了,高山跟在身后提了一個食盒。
他老遠就看到長歌坐在客棧里與謝九幽在說話,興沖沖的走過來:“長歌,你回來啦!”卻被初春和盛夏擋在十步外。
他怔愣住,指了指初春與盛夏二人問:“這兩位姐姐是?”
長歌逐一介紹道:“初春、盛夏,我的保鏢。”
“保鏢?”他滿臉疑問。
“貼身護衛的意思,讓他過來吧。”長歌勾勾手指,讓她二人放人,駱沅朗才得以靠近。他坐下來,又讓高山將食盒提上來,笑嘻嘻的看著長歌道:“這么些時日不見,長歌又長高了。”
長歌客套的笑笑:“你也是你也是。”
“更好看了。”
“你也是你也是。”
“真的嗎?”他撫上自己臉頰道。
到今日長歌才發覺這個男人有些娘炮。
長歌點頭表示肯定,他更是歡喜雀躍,瞥見桌上的食盒,又將食盒往長歌面前一推:“這是我從京都帶回來的糕點,你應當歸喜歡吃。”
這古代沒有防腐劑,所以糕點無一例外都是齁甜齁甜的。一小塊糕點要一大壺茶水來配,以前饞是因為逃亡在外經常餓肚子,所以有一段時間在駱沅朗面前吃東西時總是狼吞虎咽,就給他一種錯覺,她很饞且能吃。
“我不愛吃糕點。”長歌看了食盒一眼,卻不伸開看看,只是淡淡笑說。
“可是你我……”
不待他說完長歌便打斷了他話:“那是因為以前逃亡在外,身上也沒銀子,給我吃啥我就吃啥,能吃飽就好。”
他啞口無言。
長歌又說:“所以,你有沒有想過,你從來就不了解我。”
他臉色因為被梗而泛起一抹紅色,低低的說:“長歌,不過幾份糕點而已。”
謝九幽看二人臉色奇怪,靜靜地站起身離開了桌邊往柜臺后去。
長歌看他離開,又轉過頭對駱沅朗說:“以前是我態度不清不楚,才使得你誤會了我的心思,本來還想找個時候好好與你說道說道的。你既來了,擇日不如撞日,我干脆把話挑明了,我是不可能嫁與你為妻或是妾的。我對你從無半點男女私情。”
駱沅朗本是滿心歡喜的來,見到長歌已覺她臉色不對,但這些疑慮都被見到她的喜悅沖散了。但他實在想不到,時隔半年多,再見面她竟然是要與自己劃清界限。他只覺挨了當頭一棒,腦子里混沌一片,不知該作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