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石磐抓緊時間趕回林家時,看見的就是微飏哭兮兮地蹲在地上,捂著耳朵仰著頭,看著臺階下的三家人,愁得想揪頭發。
石磐:“三小娘子剛才是吃了什么東西太撐了嗎?為什么忽然間變這么笨?”
林樸和微飏同時表示:這個人為什么回了趟宮,嘴巴就變得這么毒?!需不需要用藥?!
“你都帶回去不就是了?細竹院也需要人啊!讓林娘子說是買的不就好了?”
石磐看傻子一樣看著她:“這種事,大家心照不宣。大燕好好的被送去莊子賣掉,還被灌了啞藥。你娘隨即弄了一群下人回來。這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嗎?
“誰這個時候說什么,就是打算把前事都掀出來了。你問問他們誰敢?尤其你還有陛下這個靠山。他們就不擔心陛下直接賜一堆祖宗給國公府供在家里嗎?”
甥舅兩個對視一眼,同時一點頭:有道理!
林樸轉頭看著三家人,點頭:“那就都準備準備,明天跟著我去國公府。”
三家人應聲退下。
當著林樸的面兒,微飏很自然地問石磐:“姑姑,千山怎么說?”
“千山畫了圖。”石磐看了林樸一眼,但還是直接從懷里掏了一張圖出來。
微飏展開圖,仔細看了一會兒,遞給林樸:“舅舅也看一眼,萬一碰上了,知道他們可能是壞人,須得躲遠些。”
“哦。”林樸拿過去看了一眼,點一點頭,立即還給了微飏,甚至還問了一句:“我要不要告訴鋪子里的人也小心些?”
“那倒不必了。搞得人心惶惶的,萬一人家其實不是壞人呢?被誤殺了多不好。”微飏順口胡扯,直接把圖重新疊好,又給了石磐,“姑姑拿著吧。等郭家給我送了消息,姑姑就把這個圖給他們。”
石磐的目光在林樸和她身上足足轉了三圈,才伸手接過那張圖,慢條斯理地接著說道:“千山說,那兩個人雖然只是跟他們擦肩而過,但他循例回頭查看時,兩個人卻迅速不見了蹤跡。
“所以,要不然,那兩個人心懷鬼胎,要不然,就是兩個至少有武功底子的人。小娘子所說誤判,只怕是不存在的。”
說著,舉了舉那圖,仔細地觀察林樸的表情,“林舅爺確定不用摹制此圖請林家鋪子的人都留意一下?”
林樸躊躇片刻,看了微飏一眼,堅決地搖了搖頭:“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雖然我也想阿芥出氣,但我怕我鋪子里的伙計打草驚蛇,怕不得反而給官府添了亂,讓那賊人跑了,倒不好了。”
挑一挑眉,石磐輕笑一聲,將圖紙收了起來:“舅爺之清醒,世間罕見。”
“嗯嗯,我舅舅天下第一好。”微飏猛點頭表示贊同,笑嘻嘻地問林樸,“舅舅知道我大姐姐回去了沒有?”
林樸抬頭往外看一眼,接到門外下人示意,點點頭:“剛走。”
石磐跟著他的目光往外看了一眼,再度挑一挑眉,上下打量林樸一番,驚異中含上了三分贊賞。
“那舅舅,我就回去了。今天回家還要安排一些事情,我就不進去給舅母請安了,您替我說一聲。”微飏開開心心地跟林樸告辭。
林樸忙讓人給她往車上裝東西,又拎了兩個食盒給她:“你爹和你娘愛吃的點心,你帶回去討好他們一下。”
“謝謝舅舅!”微飏嘻嘻笑著,撲過去抱了抱林樸,這才往外走。
石磐沖著林樸欠了欠身:“告辭。”
林樸忙側身叉手:“姑姑慢走。”
禮數周全。
上了馬車,已經輕松了許多的微飏甚至有閑心哼了兩句小曲兒,然后才哦了一聲,對石磐問道:“桓王府有什么消息給我嗎?”
“……沒有。”石磐輕輕瞇了瞇眼。
如果她沒有猜錯,剛才林家舅爺所謂的不摻和,根本就是她家這位三小娘子想要搞大事的序章!因為事情會很大,所以才不能把林家攪進去——或者說,所以她才不想讓自己在明面上攪進去。
剛出林家,居然就問到了桓王頭上!這就是明證!說不得,三小娘子下一句話就是要讓自己去約桓王相見了!
果然,微飏嘻嘻笑著問:“上回他們不是說等著女學的事情告一段落,便約我往城郊莊子上去玩么?
“現在女學已經出了通知了,三天后考試,然后就放假。我這個所謂的裝病,也就好了罷!反正連宮里都去過了,掩耳盜鈴太過分了也不好看。
“姑姑送我回了府,就去幫我約一下桓王吧?”
早就料到會是如此的石磐哼了一聲,問:“約在幾時呢?”
“大后天女學考試,城里一半的小娘子都忙著。我便出門,也偶遇不著什么熟人。就那天最好。”微飏笑嘻嘻。
石磐再哼了一聲。卻聽見她肯避諱一二,心里松了一松,想了想,道:“我許久不去桓王府,興許會晚些回來。”
“何必晚些?您便住下、明兒再回來,也沒事兒的。”微飏彎唇一笑,“您拿桓王兄弟兩個當外甥,就跟我舅舅疼我是一樣的。姑姑放心,我明白的。”
這話便是真體貼了。
石磐臉上卻顯出了一絲猶豫,跟著馬車晃了兩晃,方輕聲問道:“那我在小娘子這里聽說的事情……”
“姑姑請相信我,即便我跟桓王殿下沒交情,我也不會害他。萬一我救下來的那個梁生,竟還打算從此以后就跟著桓王吃飯了。那即便陛下不許,只怕我這心也只好偏過去三分。畢竟這份淵源,可算得是天意呢!”
微飏含笑說到這里,停下來,含義莫名地看著石磐。
石磐立即便點下頭去:“有小娘子這句話,那就不必我多事了。”
多事……?!
微飏的眉毛飛了起來。
這是什么意思??!!?我可不是說我要嫁給他啊!這個誤會……
嗯……
微飏也猶豫了下去。
這個誤會,是不是可以暫時存在一段時間?否則,自己為什么一上來就要保護梁擎,以至于非要幫助桓王兄弟不可,可就沒有更合理的解釋了……
難道讓眾人去誤會是端方帝想要寵信長孫嗎?那豈不是平白給桓王樹了全后宮為敵?!
“姑姑只管去約期,怎么跟桓王說這些事,我只怕還要討陛下一個說法呢!”微飏決定,先模棱兩可著。
不是還得看看桓王和梁擎的態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