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侍郎這一番作態,傳到端方帝和微飏耳朵里,自然又令二人各自鄙夷。
端方帝甚至找了個機會把祺王叫到跟前來,告誡他:“你那外祖父,辦事能力上沒看出來有多差,可這為人處世實在是不怎么樣。你以后離他遠些,省得連累你。”
祺王的反應倒是很出乎端方帝的意料:“皇祖父有沒有跟三哥也說一聲。坑我的人雖然多,但真能坑結實的少。三哥可就太好坑了。”
端方帝聽得哈哈大笑,轉頭告訴微飏:“小四的這個性子啊,我可真是太喜歡了!”
“現有這十個里頭,就他是最聰明的。你要真喜歡,就好好帶一帶,別讓他長歪了。”微飏體貼地給建議,甚至還鼓勵端方帝去接近他。
端方帝聽了更加歡喜,真的開始常常叫祺王進宮。
于是祺王開始真正地震驚于微飏在端方帝心中的地位,以及她為人處事的手段。
“二哥,真的,長安公主太可怕了!”祺王坐在錦王書房里,額上一層細汗,兩眼發直:“先前咱們只知道,皇祖父對她言聽計從,千山甄三九都唯她馬首是瞻。
“可我這幾天才發現,何止是他們兩個人而已!?內侍省的內侍,殿中省的承旨,大內的禁軍,就沒有她指使不動的人!”
錦王坐在書桌后頭寫字,頭也不抬,笑著“哦?”了一聲。
祺王細細道來:“今天我該去看望我祖母了,就先去皇后娘娘那里問安。就在蓬萊殿外頭,被皇后的貼身嬤嬤攔住了,說讓我站在那里等會兒。
“嗐,就是要為難我一下。我也無所謂,就等著。
“結果,沒一會兒,石磐姑姑就來了,皇后娘娘就立即放了我進去,客氣兩句就放了我了。我出來還說笑話,怎么這么巧,運氣真好。
“石磐姑姑就笑話我,說是長安姑姑在千山那邊練功,聽說我在蓬萊殿外頭站著,就知道皇后又不高興了,所以特意叫了石磐姑姑來救我的!”
錦王手下不停,低頭笑道:“石磐跟她是老交情了,幫個忙這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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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訝的不是石磐姑姑來救我,而是怎么會有人看見我在蓬萊殿外頭站了一站,就立刻就告訴了長安?她的眼線,真的已經在宮里成了這樣大的氣候了?”祺王的目光閃爍不定。
錦王閉上嘴,寫完最后一個字,這才放下筆,抬起頭來,笑著看他:“她不過是派了人跟著你而已。”
“她跟我干嘛?我又丟不了。”祺王滿眼茫然。
錦王呵呵輕笑:“皇祖父最近對你這么親熱。皇后卻仍舊處在被禁足中,難保不會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來。長安如今儼然就是皇祖父身邊第一個希望風平浪靜的護衛,她怎么會真讓你們鬧起來?自然是要時刻防范,把一切苗頭都掐滅在一開始。”
祺王恍然大悟。擰眉想了一會兒,不得其解:“其實我一直都沒想明白,皇祖父怎么忽然間就看著我這么順眼了?”
錦王彎了彎嘴角,并沒有說話。
這種感覺,說出來就不對了。
但他知道,端方帝對祺王的喜愛不是假的,而且,對他們來說,是大好消息。
“你外祖父那邊怎么樣了?”錦王擦了擦手,揚聲叫了護衛九郎進來,把他抱到輪椅上。
祺王忙過來親手推著他往外去:“說是已經差不多了。就差審了。”
“我能去看么?”錦王回頭看他,眼中閃過希冀。
祺王躊躇起來,面露難色:“皇祖父剛跟我說讓少跟外祖父來往……你要是去了,怕是咱們倆就該都跟這個案子摘不開了……”
“說的也是。”錦王轉臉對著前方,嘴角的笑意淡薄,含著一絲落寞,“這個案子,我還是不出現的好。”
祺王看著他的背影,眼中都是痛惜,想了想,咬一咬牙,張口便要答應。
“四殿下,沒事兒的。不去才好。”九郎搶先截住他的話頭,輕輕打個眼色。
祺王臉上更加難過,再咬一咬牙,低聲問:“二哥,真要……查出來么……我覺得,可以再往后拖一拖……”
“呵呵,這個哪兒由得了咱們?你也把咱們倆的這點子小玩鬧,和你那外祖父的本事,想得太高了些。”錦王輕輕地笑,卻笑了很久,最后微不可聞地喃喃,“這得看皇祖父到底有多在乎他的這個賢良長孫!”
徐侍郎的進度極快,三五天,便已經把這件事查了個七七八八。
禮部老尚書典熾如今的妻子姓安,乃是他的填房。而這位安氏,還有一個身份,便是民部郎中鄔某的長媳鄭氏的姨母。
這條線一旦被發現,事情就很容易了。
鄔皇后被禁足,太子如履薄冰。
而這一切的起因,表面上看,都是因為端午時,崔瑩乞求鄔皇后相助算計桓王而來。
可是如今,崔瑩雖然和親西夏,卻得了個玉瑩郡主的封號,還有個心懷家國大義的天下美名,善國公雖然自己辭了兵部,卻成了當朝太保,崔貴妃還奪了皇后娘娘的權柄!
至于桓王,分明是他自己不檢點,非要跳下那么淺的水去救一個女子,結果,他也沒事!不僅沒事,還因為早就定下的和北狄公主的婚約成了京城百姓口中“千金一諾”的大好人!甚至那句“十皇孫,桓最賢”,又被暗暗地傳頌了起來!
憑什么?!
他們算計人的、被心甘情愿算計的,都沒事,甚至都占了便宜!
皇后娘娘不過是想成人之美,反而成了背黑鍋的那個?!
鄭氏身為鄔家未來的宗婦、皇后娘娘的親侄兒媳婦,自然是要替皇后娘娘分憂的!
所以,鄭氏借著自己姨母的手,偷盜出了試題,悄悄賣了出去。之后的事情,就根本不用她再操心,自然有人會趁勢往桓王頭上堆。
鄭氏想得很美好:自己只做這個開頭。
只要開端沒人查到,那后頭不論太子和端王一系如何攻擊桓王,也沒人能說什么。
她唯一想不到的是:徐侍郎這么快就直接找到了她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