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是男子,可也是個書生,幾個婆子全力使出,竟也將他推的一個趔趄。
頓時大怒,就要叫人進來打死這群婆子。
還是老夫人過去拉住,與他耳語了幾句。
孟俊賢一張臉清白交加,半晌不知道說什么好。
只好暫時不管李氏兩個,與他母親一道又進了正屋里。
“雁南歸,你鬧出這等事,是要做什么?什么事不能好好說?”孟俊賢臉色極其難看。
雁南歸是被長公主算計,可孟俊賢本人也不喜歡她。大婚兩年來,進陶然居的次數有限。
過去的雁南歸囂張跋扈又不通情理,自然不招人喜歡。
所以,就算是李氏和母親算計了那一場,他也絲毫不在意。
他心里,自然是要將表妹扶正的。
所以雁南歸遲早是要‘病故’的。
今日她鬧出這樣的事,孟俊賢只有煩躁和怒火,怎么可能有后悔的情緒?
雁南歸從里間出來,面容淺淡,卻帶著嘲諷的笑。
并不像是以往一般,一有事就暴跳如雷,倒是叫孟俊賢看不透了。
他上回見她,就是七日前,她小產之后。
因藥力太猛,她差點沒了命。他也不過是看了一眼就算了。
在他心里,就算是這雁氏死了又如何,她生父遠在邊關,等回來,什么都不會知道。
而京城里,她繼母更巴不得她死了。她的祖母萬事不管的。
不過,今日家里多出來這些婆子……
是了,這該是信陽候府上的人。信陽候夫人是雁南歸親姨母。是雁南歸生母唯一嫡親的姐姐。
這可真是瘋了,就算是信陽候夫人,就敢對上公主了?
不過此時,他顧不得這些,只是道:“你究竟想要如何,你只說出來,不要那些莫須有的事胡鬧。”
這話語間,竟帶著一絲縱容,一副我原諒你的樣子。
可惜了,越是這樣,越是叫雁南歸惡心。
只能說這男人鼠目寸光,放著她這個一品大將軍的嫡女不要,竟是選了李氏。
嘖。
“很簡單,將和離書簽了。將我的所有嫁妝收拾起來就行了。”雁南歸此時一點都不怒了。
“至于你想要的東西,不過是幾封信,放心,我會給你的。”
聽到信,孟俊賢手一緊。
本以為就是個捕風捉影的話頭,沒想到竟然有信件。
這雁南歸從哪里得來?
他還想套話,可惜雁南歸已經下了逐客令:“三日時間夠不夠呢?要是不夠,我也不等了。左不過,與你們一家人同生共死罷了。”
孟俊賢與他母親對視一眼,也不想多說。
只能先走。
雁南歸笑了笑:“至于外頭那兩個,要是跪不夠這一天,那信我就不保證全給你們了。”
孟俊賢腳步一頓,還是出去了。
外頭,李氏和楊氏哭成淚人,臉色慘白,只是凍得起不來。
老夫人此時全然顧不上他們了,孟俊賢心有不忍,可也只能狠心先走。
孟家生死,可比她們重要多了。
兩個此時只要哭的聲音大了,就有婆子給潑水。
也不打她們,可這樣更受不了啊。
雁南歸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腳起來,才在幾個侍女戰戰兢兢的眼神來道:“擺膳吧。”
已經過去了七日,如今已經沒有肚子空蕩蕩的感覺了。她剛來那時候,肚子疼,渾身無力,頭暈目眩。更強烈的是心中那種怒意悲憤與痛徹心扉。原主對孟俊賢自然有情。縱然原主性子囂張,可那是被繼母刻意養出來的,并不是天生。
她也不傻,臨死什么都想通了。這才生出滿腔恨意來。
七日過去,雁南歸總算不那么難受了,這七日,她也不是只躺著,該做的都做了。她素來是個有決斷的人,想到了不能等,
只是也不能忽略了身子。
不過她精神還不太好,需要進補。
這群人用的是猛藥,她落胎時候出血太多,大傷元氣。要不然也不會要命了。
若是不好好調理,日后只怕是不能康健。
一個婆子進來道:“姑娘,咱們都預備好了,隨時可以走的。”
“那就明日一早走。想來,有這么多人,他們不敢攔著。就去西郊的莊子上。我已叫人去預備了。”
自然不能回娘家,那是狼窩。
也不能去姨母那,叫人說嘴。她自有母親留下的莊子好幾處,暫住一段時間罷了。
是的,她想報仇,早就算計好了日后的去處。
她素來隨遇而安,前塵往事都模糊了,既然已經是雁南歸,那就做雁南歸。
就如今而言,她也只記得一個不管她如何,都惦記著她的姨母。
旁人……
可憐她有生父,還有兩個嫡親的哥哥,卻都不能指望。
至于隔著肚子的兩個妹妹,還有那明明什么都知道的祖母,以及狠毒的繼母,那算什么親人?
倘若只有一個雁南歸,孟家狗急跳墻將她害死也可能,但是從信陽候府來了二十個人,還能全害死?
這不可能,所以孟家為保住自家的命,只能和離。
這不過是第一步。
“那外頭那兩個……”婆子又問。
“說好的一日,自然就是一日啊。十二個時辰,自然一個時辰也少不了。”雁南歸淡淡的。
婆子一愣,應了一聲,那就是說,要跪倒明日上午。
嘖嘖,那只怕活不成了。
“哦,入夜就不要澆水了,我是要她們生不如死,真的死了,那多便宜?”尤其李氏。
她要死了,后面誰跟孟家上演因愛生恨?
“不僅不要澆水,要是李氏撐不住就給灌斷參湯。”雁南歸笑道。
婆子忙應了,心想這位姑娘如今變了。
不過也好,過去是看著飛揚跋扈,可惜吃虧的總是自己。
如今這樣才好呢。
孟家老爺,二品大員自然是在外做官的。老夫人和孟俊賢商議了一夜。
結果尚不知道。
而陶然居里,雁南歸睡得很好。
外頭跪著的兩個不及半夜就高燒起來,可惜還是不許起來,姜湯,參湯都灌著,死是死不了的。
昏過去幾次都被叫醒。
已經凍得腿不行了。
這樣跪一晚上,就算活著,也去了半條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