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旁邊女子眼神看的真是如芒在背。
只好伸手,在她手上拍了一下,暗含警告。
雁南歸被迫收斂。可旁人哪里知道有這機關?只當太子果然寵愛雁氏。
看來這以后,對雁家也得重新估量一下了。
時間緩慢流逝,很快就到了要開戲的時候了。
第一場往往喧鬧,伙計們就過來請。
舒乘風兄弟們要坐的,自然是這浮生園里最好的位置,足夠正中,看的清楚。
云及預備了一匣子的首飾和銀子放在了面前,一會打賞戲子的。
雁南歸依舊跟著坐在最主位,并沒有推拒往后坐的意思。
常來的這位七公子,倒是坐了次座。
戲園子里的人都是人精子,自然不會去問,只聽他叫了一聲五哥就知道,這新來的才是更尊貴,或許說在家里更有話語權的人。
非富即貴。
很快,好戲開羅,熱熱鬧鬧的一場八仙過海。
將戲園子里的氣氛也就炒起來了。
天已經擦黑。
大衍朝看戲,一般都是夜里,也唯有辦壽之類的時候,才會從早到晚的唱。
正是熱鬧時候,戲班子的管事的拿著戲單來,叫眾人看。
并不是點,而是看。
這一晚上也有個六場,做到了這份上的戲園子,自然有自己的規矩。
那就是不管你捧的是哪一個戲子,排在前還是后,你也不能選。
當然了,你要以權勢壓人,那就是壞了規矩。
一個行當,你總要有點規矩,才能立足。
顯然這浮生園,就是這么個有規矩的地方。
也沒人特地去壞這個規矩。
不過,七皇子想看的,當然就是壓軸。
也就是第五場。
自然,舒乘風來的目的,也是第五場。
雁南歸一看,心里便也有數了。
隨著第二場開羅,膳食也已經奉上了,之前云及就已經去看過膳食。
眾人邊吃喝,邊看了這第二場。
第一場是熱場子,第二場也差不多。
從第三場開始,才是正式的好戲呢。
一樓那些人已經開始打賞開了,顯然氣氛是炒起來了。
臺上青衣花旦,老生小生輪番上陣,端的是熱鬧非凡。
看的熱鬧了,舒乘風笑道:“棠兒覺得如何?”
“嗯,是很熱鬧,該賞。”雁南歸道。
“嗯,既然棠兒覺得該賞,那就賞他們吧。”舒乘風道。
云及應了,就下樓去了,并沒用那匣子里的。
那是給主子們丟著玩的。
第四場是打戲,也是異常熱鬧,看得出武生的功底。實在是一出好戲。
終于到了今日大家等著的重頭戲。
粉墨登場的,便是大家翹首以盼的名角阿蘿姑娘。
只見她一身雪白,要唱的,正是她拿手的一出戲。叫做生祭。
講的是未婚夫婿早亡,女子悲傷之下出家做了尼姑。
可夫家尚有幼小的弟弟和年邁的母親。
于是便有一個刺史指責她既然因為未婚夫早死就出家了,何以不為他盡孝?
而這一出戲最經典的就是這里。
之間已經出家的女尼質問刺史,我念亡夫,故而出家。因我心中愛慕之人早亡。而我與夫家弟弟,母親又有什么關系?
固然那是未婚夫的親眷,也尚不是我的親眷,我愛慕他而不得,故而傷心欲絕不欲再嫁。
可我也愛清凈寧愿青燈古佛,我尚未與我未婚夫婿在一處,倒要替他伺候老小,這又是什么道理?
接下來就是那刺史與尼姑的對手戲。
總歸最后,是誰也沒能說服誰。
竟還是個開放式結局。
雁南歸還真是看的津津有味,這個思想就有點超前了啊!
雖說這一出戲在如今是批判女子的,可不得不說,這俏尼姑講的話,她有道理啊!
于是,看到了快結束時候,雁南歸直接將那匣子推給了蟬衣:“去,我看今日,沒有人比阿蘿姑娘更需要我打賞了。”
蟬衣看了一眼舒乘風,見他只是笑,就接了去了。
眾人又是一陣唏噓,這雁氏可真是膽子大。
自然,打賞阿蘿姑娘的,又何止一個雁南歸?
七皇子迷戀阿蘿姑娘是真心,此時早就派人打賞去了。
有他帶頭,這一群人都要賞,今晚上光是打賞,只怕是這阿蘿姑娘也賺個盆滿缽滿了。
得了這么多東西,她理應過來感謝。
于是,最后一場戲開羅的時候,阿蘿姑娘換上了便服,卸了妝來了。
果然是個清麗佳人,看著十七八歲的樣子,柳葉眉,桃花眼,一笑就叫人沉醉。
“奴家感謝諸位公子夫人的賞。”
聲音當然也是一等一的好聽,不好聽也不能唱戲啊。
“阿蘿你累了吧?快坐下來喝口茶。”七皇子笑道。
阿蘿就應了,坐下來與大家說話。
唱戲的女孩子們,畢竟不是別家的女子。
她們可是比娼妓也差不多的人。所以,人家打賞那么多,她自然要陪客。
而阿蘿已經是比較幸運的人,至少她因為足夠紅,還能拒絕更過分的事。
舒乘風的目的達到了,于是便也不急著說話,只等著差不多就該走了。
反正最后一場戲,基本沒人看了。
阿蘿有意無意的看了幾眼雁南歸,雁南歸心里就有數了。
又過了約莫一刻鐘,戲還沒徹底結束之前,舒乘風站起身:“七弟,時辰不早,我該回去了。你也早些回。”
“五哥這就走了?那弟弟送您。”七皇子不舍的很,往常他還要在這里消磨許久,叫阿蘿陪他吃個宵夜。
“你留步吧,你還有朋友在,我先走了。”舒乘風道。
可誰敢?
心里再是有想法,面上也不敢不敬。
到底還是送出來了。
等到送著舒乘風和雁南歸上車了,七皇子也不好再折回去了。
只能叫自己的內侍回去轉告阿蘿,明日中午約見。
馬車走遠了一截,雁南歸打了個哈欠:“可不早了。”
這都快子時了。
果然戲園子里消磨時間就是快啊。
“瞧你方才還精神呢。”舒乘風道。
“殿下,這阿蘿姑娘,果然絕色。要是能進府,給殿下做個侍婢也極好。”雁南歸道。
舒乘風伸手,勾起她下巴來:“棠兒這是試探我呢?”
雁南歸眨眼,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