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回答。
向御女小心翼翼出列:“臣妾瞧著,是叫劉勇的內侍去的,他并不是伺候我們的人,只是粗使的人。”
只不過,肅寧宮里,粗使的人也是趾高氣昂的就是了。
“將那人帶來。”舒乘風道。
云及忙出去找人,一時卻沒找到。
還是這邊的人幫著一起,最后,只找到了一口井。
那劉勇,赫然投井自盡了,已經不知過去多久了。
云及回來一說,雁南歸就看太后:“太后娘娘一心要定臣妾的罪過,竟不想著第一時間就將這里控制住。竟叫罪犯自盡了。這一來,死了一個,如何定臣妾的罪?”
“好了。”舒乘風叫了一聲:“將那人撈起來。好好查看。”
太后即將出口的話被堵回去,惡狠狠的看了一眼雁南歸。
肅寧宮雖然破,但是很大啊,伺候的人又少。黑夜里,誰不想偷懶啊?
所以,盧氏被掐死沒被人發現也不稀奇。
劉勇身上并無什么證據,那就只能查他生平。
今夜是出不來什么結果的。
盧氏死的也不光彩,陛下也沒心情加封,就按照御女的身份辦喪事,當夜就送出去了。
這一場鬧,再回去雁南歸都沒心情想了,先睡覺是要緊。
但是她睡了,有人可睡不著。
玉景宮里,恪妃喝了一杯茶,沉默的坐著。
她當然怕雁南歸。
可她更恨雁南歸。
真要是從此就安分了,她又何必主動撩撥盧氏?
盧氏來找她,她自然是拒絕的干脆,因為盧氏太蠢。怎么可能與她合作?
但是合作不成,還能利用。盧氏萬般無用,卻有一點,她還生過皇子。
盧氏來找她那一天,她就定好了今日計劃。
這件事會哪一天發生她不知道,但是沒關系,盧氏不管做什么,都逃不過被抓住。
只要是被抓住了,就難免送進肅寧宮。
若是不送進去,那她也會想別的辦法。
要是沒有降香去問話也沒關系,她會叫劉勇死前留下別的證據。
之所以第一個叫太后,自然是知道太后性子急躁,也最看不慣雁南歸。
對上太后,就算是端懿貴妃,難道就能什么都不怕?
端懿貴妃隨意殺死了嬪妃,這消息也瞞不住。
太后定會咬著不放。就算是陛下,時間長了,難道就不會生出別的想法么?
至于這件事查到最后,自然是太后做的了。
夜里是再是沒睡夠,雁南歸被叫醒的時候臉色難看,脾氣也十分暴躁。還是甜心小公主來了才哄好。
七公主可不知道昨晚怎么了,她此時抱著母妃的腰膩膩歪歪的跟母妃說話。
雁南歸揉著閨女小嫩臉,才壓住起床氣。
娘倆吃過了早膳,送七公主去念書。
“娘娘,陛下已經派人去查那劉勇的家人了。想必不久就會有結果的。”降香道。
“這回查出來是誰,我絕不輕饒。”雁南歸道。
“那定是不能輕饒,只是……娘娘,奴婢擔心,牽扯太后娘娘的話……”
“只要不是太后做的就行。要是她做的,我也一樣不會放過她。那時候,就少不得跟陛下翻臉了。”雁南歸淡淡的。
降香伺候她這么些年還能不知道,越是這樣淡淡的,越是證明娘娘怒極了。
盧氏的身后事,委實不能提起,太寒酸了。
這幾日,后宮各處都在排查,當然也少不得找出些不好看的事。
小事雁南歸抬抬手,就放過去了。
嚴重一點的,該怎么處置怎么處置,也不至于因奴婢們不好就故意找主子的茬。倒是叫后宮眾人佩服。
第四日,舒乘風過來了。
“朕想了想,倒也不必瞞著你。這件事,牽扯了太后。”
舒乘風說完,就看著雁南歸。
雁南歸面色淡淡的:“我這幾日想過了,不會是太后。要是太后做的,滿可以再圓滿些。她也不至于做的那么倉促粗糙。當日情形,她是忽然起意,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機會的樣子。”
“你倒是懂事。”舒乘風笑了笑,他也怕雁南歸與太后鬧起來。
畢竟太后再是如何,也是他生母。
“我倒也不是懂事。我就是覺得陛下您能平安長大,葉國公委實出力不少。臨去時候,打您那一巴掌,也委實輕了些。”雁南歸冷笑。
“雁氏。”舒乘風也黑臉。
“你也休要嫌我說話不好聽。我從跟你那天起,就沒說話好聽過。我自然知道太后娘娘是被人利用了。但凡她有對付我的本事,當年也不至于被珍貴妃壓著打。”
“雁氏!說話要有分寸。”舒乘風無奈。
也是神了,他竟……沒多少生氣的感覺。
雁南歸側頭看他幾眼,站起來走到他跟前,忽然坐在他腿上。
“果然我是老了吧,以前從來直言不諱,如今倒是不許我說了。還是說,陛下你當了多年陛下,再不能聽真話了?”
舒乘風失笑,抱住她:“朕哪里不許你說,只是陳年往事,說來有什么用?”
雁南歸伸手,摸他的眉毛:“舒乘風,也就只有我,才會跟你說這些陳年往事了。你猜我有沒有暗地里下手的手段呢?這些年,太后幾番為難我,我頂多頂嘴幾句。因為那是你娘。生了你的人。”
“在這個宮里,有生你的人,有你生的人。還有除了我之外所有的嬪妃。就算我日日與她們姐妹相稱,難道真是姐妹了?”
“你的母親,你的嬪妃,你的兒子女兒,我都不在乎。我對太后低頭,從來不是為了那虛無的孝道。我并不在意那個。而是因為那是生你的人。你的母親,所以我低頭,我忍讓。”
“我照看你的嬪妃,那是因為她們給你生育了子嗣。我照顧你的兒子女兒,是因為那是你的血脈。你在乎的人。”
“所以,如果有一天,他們來害我,我不會因為那些好名聲就手下留情。便是太后,我也不能什么都忍耐。忍耐不了的時候,要么你下一道旨意,廢了我,要么,我也是要還一手的。”
舒乘風正要說什么,雁南歸就輕輕捂著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