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白著一張臉。
“是他,奴婢當時就瞧著眼熟。好似在哪里見到過似的,陌生又熟悉。”
“能不陌生,能不熟悉么?當年姑姑天天看他的畫像,可這時間久了,姑姑不讓看不讓提。奴婢印象都模糊了。”
“而且他還知道姑姑最喜歡的迎君,除了咱們幾個房里人,還有誰知道?”
丫鬟猛地叫起來:“還有,昨夜姑姑房中時不時傳來說話的聲音。”
“當時奴婢,奴婢站在門外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奴婢在姑姑房中聽到了男子的聲音,今早姑姑房里的合巹酒就變成了一杯寡淡無味的清酒模樣。甚是清淡,而且昨夜房中沒有一人出入,姑姑給杜公子縫的喜服也沒了。”
堂前鴉雀無聲。
謝太傅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氣,他這一生唯一的遺憾便是杜循和妹妹不曾見上一面。
此刻,卻是深深的松了口氣。
門外有門房進來稟報。
“老爺,東宮來信了。”
謝凝之親手接過,遞給謝太傅。
謝太傅看著看著便淚目,聲音顫抖。
“派人去通知杜家,一同去荒都一趟。殿下信中說,杜循在荒都水域中。去替他,替他收斂尸骨。”謝太傅說完這話,手上一松,信飄落在地。
果然,是殿下的字跡。
謝凝之撿起信紙,眸子微垂。
信上的字龍飛鳳舞筆鋒有力,字如其人。
將信紙一疊,收入袖中。
“祖父莫急,殿下想來是知道些什么。既然殿下會將書信送來,只怕是有十分把握那是杜公子。”
“只要能全了她老人家的心意,她也能安心了。”謝凝之低聲勸慰道。
“一邊去尋杜公子尸骨,一邊將衣冠冢收拾出來,等尸骨回來便與老人家合葬。也算圓滿了。”
謝家人紛紛點頭。
“杜家老爺子都還未走,不如先將人請來問一問。趁著今日正好有人手,將衣冠冢收斂了,將來等杜公子入土。”有點事情做,也少想些悲傷之事。
老爺子允了。
下午時便從衣冠冢中,挖出了昨夜消失的喜服。
謝家眾人又是哭又是笑,跟瘋魔了一般。
杜老爺子和謝老爺子不斷的落淚:“真是他啊。還真的是他。那臭小子,居然還跟以前一個模樣。以前啊,我擔心他回來時三妻四妾,兒女環繞。可他真的守著誓言一輩子,卻又忍不住心疼。”杜老爺子釋然而笑。
依舊還是那個少年。
至死都是少年模樣。
鹿鹿從謝家回來,已經是初六的晚上。
再有一會便要回救世殿。
瞧見她眼睛上的黑眼圈,陸懷姜心疼不已。
“我今天太累了,能吃點肉嗎?你看我都累瘦了。你看看,臉是不是都小了一圈了。”鹿鹿捏了捏自己的臉,可憐兮兮的看著陸懷姜。
腿都快走斷了。
陸懷姜好笑又無奈:“一天就累瘦了啊?那你脖子上,我給你系的紅繩怎么越來越緊了呢?”
給她系的金庫鑰匙,這都收緊了。
這還有臉瘦?
她的良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