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很寬敞,除了床、桌椅、月光石、浴桶這些基本設施之外,還有一個小型的聚靈陣,與當初月傾寒乘坐的艷流商行客船的甲字房相差無幾。
步入其中,月傾寒隨意選了一張椅子坐下,看向紅衣女子,開門見山道:“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我給你一百塊中品靈石,你現在離去,你就自由了;第二,經過一次考驗,若能成功,我會引你進入一個大門派。到時,你想治好自己的傷也是有可能的。”
話落,月傾寒將那顆鎖魂珠取出,靈力一動直接將其凝結成冰珠。雙指一捏,冰珠便化為了無數冰粉飄落一地。只要再過一會兒,連這些冰粉都不會留下。
月傾寒想得很明白,若是這紅衣女子自暴自棄選擇了第一個選擇。那以她這種心性,是不可能通過問心的。若是強行讓她嘗試,需要浪費一顆問心靈晶不說,還耽誤時間,今夜她可還有事情呢!
紅衣女子瞬間覺得靈魂中的某種束縛被解開了,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她知道月傾寒這是給了她自由,顯然,放她走不只是說說而已。
紅衣女子沉默一瞬,她雖然想不明白月傾寒這是什么意思,但她有自己的選擇,她向月傾寒躬身問道:“小姐,我能選擇跟著您嗎?”
“不能。”
“咚”的一聲,雙膝碰地的聲音。紅衣女子跪俯余地,堅定道:“我只愿追隨小姐一生一世,為奴為婢,求小姐成全。”
“我不需要奴婢。”
又是一聲“咚”,紅衣女子以頭碰地。月傾寒看到,她額前的地面上已有鮮血。
“求小姐成全!”
月傾寒見她如此,眸中光芒一閃,不禁伸出左手食指輕點額角,心中思量。
自家知自家事,她很清楚自己很不擅長打探消息、與人溝通這些事,這在日后定是會吃虧的。而此女的天賦尚可,若是她能通過問心又對自己忠心不二的話,那帶在身邊倒也不錯。
一念及此,月傾寒問道:“你為何一定要追隨于我?”
紅衣女子的身體明顯輕顫了一下,她知道,月傾寒問出這種話就代表著其已經松動了。她并未抬頭,只平靜地回答道:“回小姐的話,奴婢自從被擒獲以來,看慣了男人們惡心的眼光;看慣了大家小姐們鄙視的眼神;也看慣了無關路人們或白眼、或憐憫、或不屑的目光。當奴婢被推上拍賣臺時,看到那些欲火焚身的男人,本已經徹底絕望了。就算能幸運的被真心愛奴婢之人買走,那又如何?不過是淪為寄生愛寵、牽線木偶罷了。也許會有很多女人覺得,那樣有人疼愛,萬事無需自己費心的生活很美好,可是奴婢不愿要那樣的美好。”
聽到這話,月傾寒眸光一亮,第一次對此女能通過問心有了些許的把握。
紅衣女子抬頭,眸光灼灼發亮,語氣變得有些激動地道:“可是,當奴婢聽到,小姐您說那句‘如此女子,不該為男子玩物’之時,我只想流淚。也許您只是隨口一說,可是,那對奴婢而言,就是黑暗中唯一的光芒。”她再次以頭碰地,“所謂‘士為知己者死’,奴婢只愿追隨小姐一生一世,為您而戰或為您而死,求小姐成全。”
月傾寒看著再次俯倒的紅衣女子,心中暗嘆:看來她是個有故事的,所遭受到的痛苦定不止她說的這些:“追隨于我,可就是認我為主。不僅一樣要接受那個考驗,你的自由也會受到極大的限制。”說著,月傾寒拿出一顆問心靈晶,遞給她,“你可要想好!若想好了,就拿著它,將靈魂力探入其中。”
紅衣女子驚喜抬頭,眼中閃爍著如星辰般耀眼的光芒。她抖著手,接過了問心靈晶。她的聲音顫抖,卻一字一頓,堅定不移:“奴婢想好了。”
她沒有問問心靈晶是什么,因為那不重要,就算是能奪去她魂魄的陷阱,她也認了!
然而她的靈魂力剛要探入問心靈晶,卻又頓住。她再次俯身,艱難道:“奴婢有一事,不敢隱瞞小姐。”
月傾寒對她一系列的表現還是挺滿意的,明明激動、驚喜,卻依舊不失冷靜。這般,其能通過問心的幾率就更大了幾分。
月傾寒的聲音柔和了一些,問道:“何事?”
“奴婢有一生死大仇,那人是天外國司馬家之人。司馬家是有圣者坐鎮的大家族,來日,奴婢是一定要去報仇的。”說罷,她看向月傾寒,眼中有難以掩飾的忐忑。
若是月傾寒因為這個而不許她追隨,那她可真不知道要怎么辦了。可讓她瞞著月傾寒不說,她更是做不到。
月傾寒心中對紅衣女子更加贊賞了幾分,面上卻依舊平靜,只淡淡地“哦”了一聲,道:“我知道了,沒事的。”
不說月傾寒距離圣階戰力已經不算遠了,就說她是玉劍閣少閣主這一點。若她真的怕了一個只有圣者的家族,估計姬南夢會第一個跳出來打她一頓,真是太沒出息了。
聽到月傾寒的答案,紅衣女子頓覺心中一松,立時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這讓其魅意更多了幾分。
月傾寒覺得,王可荊說得真沒錯,這真是個小妖精。
這次,紅衣女子毫不猶豫地將靈魂力探入了問心靈晶之中,只一瞬間,她便陷入了問心幻境之中。
月傾寒一手扶著女子的肩頭,不讓她趴到地上,面上難得地露出一絲尷尬的神色,耳根微微泛紅。
她竟然忘了進入問心幻境之時會失去對身體的控制。想了想,反正在問心幻境中無論經歷了多久,外界最多也只會過去三十吸而已,便就這么扶著她了。
時間一吸一吸地過,轉眼已經過去二十吸了。月傾寒微微皺眉,她當時經歷問心幻境可只有五吸的時間,難不成此女真得無法通過問心?那可就有些不好了!
直到第二十五吸時,問心靈晶突然化作了一道流光,從紅衣女子的眉心處沒入到了其體內,這代表她已經通過了問心。
月傾寒微微點頭,收回了手。
紅衣女子緩緩睜開了雙眼,其神情顯得有幾分恍惚,眼中有淚光閃爍。她終于又見到了爹娘,又吃到了娘做的飯菜,又聽到了爹的教導。可是,那溫情卻是那般短暫,那般短暫!讓她根本來不及抓住,兩行悲傷的眼淚,終究還是留了下來。
“問心幻境會讓你經歷你心靈深處最恐懼的事情,這很殘忍,卻也很能磨煉你的心境,只有問明自心、無懼無畏者,才能走出幻境。”月傾寒的聲音清冷,略帶無情。
紅衣女子聞言看向月傾寒,眼神略有迷茫,襯著那兩行眼淚,顯得她是那般得哀傷,那般得楚楚動人。
可月傾寒卻全然不理,聲音中已經帶上了些許的冷漠,她冷冷道:“你若是覺得我讓你看到那些,太過殘忍,你依舊可以選擇離去,得到自由。”
紅衣女子聽到這話,不禁打了一個激靈,連忙擦掉眼淚,再次跪俯于地。聲音中雖帶著化不開的悲傷,卻依舊帶著執著:“奴婢愿追隨小姐。”
月傾寒心中更加贊賞,能這么快就從幻境的影響中走出,絕非平凡之人。她的神色變得緩和,輕聲道:“起來吧!日后不要跪,也不要自稱奴婢。你要記得,你通過了問心,以是我玉劍閣的人。我玉劍閣的女子,無論什么時候,都要挺直脊梁!”
紅衣女子聽出月傾寒已經同意讓自己追隨,不禁喜上眉梢,心中激動不已。她再次叩首,恭敬道:“多謝小姐成全。”言罷便站了起來。
月傾寒月大小姐,這會兒終于想起問人家名字了:“你叫什么?”
紅衣女子一愣,不由目露追憶,張張口,最終她還是躬身道:“請小姐賜名。”
月傾寒聞言也不推拒,將女子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不行不動卻誘惑人心,神情冷清卻勾人魂魄,“魅姬”二字,不禁脫口而出。
魅姬躬身:“多謝小姐賜名!”
月傾寒微微點頭,嚴肅道:“追隨我,你還需發下重誓,永遠不得被判于我。”她可不希望自己身邊有個不穩定因素。
“我魅姬對天發誓,今生今世,不以任何理由、任何方式,忤逆、背叛或做出對小姐不利之事。如違此誓,天劫臨身。”
修煉者的誓言絕非牙疼咒,若是發下不得好死、五馬分尸這種還好,可一但發下如魅姬這般與天有關的誓言,那除非是想死,否則,絕不可能違背。
月傾寒點頭,又取出一顆明心珠。她將自己的靈魂力探入后,將其遞給魅姬,道:“探入靈魂力。”
這可不是她多此一舉,歷史上并不是沒有不惜死也要違背誓言的人,她必須做到萬無一失才行。
魅姬接過明心珠,依舊沒有多問,靈魂力便探了進去。
明心珠綁定之后,月傾寒才把魅姬當成了自己人,她直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開始檢查她的傷勢。
魅姬不由俏臉一紅,她可是聽到東方恒那句話了:莫不是自己的小姐……呸!呸!想什么呢?自己小姐怎么可能。
月傾寒可不知魅姬此刻不靠譜的想法,她的靈力直接探入了其體內,仔細地檢查著她的身體。
魅姬只覺,有一道冰涼的氣流正在自己體內游走。那氣流的速度時而快、時而慢,快時只是有些冷,可慢的時候卻會帶來強烈的刺痛。尤其是流經丹田的時候,更是痛得她差點兒痛呼出聲。
魅姬死死地咬住了下唇,不讓自己發出任何的聲音。因為她明白,月傾寒這是在為她檢查傷情,她怕自己打擾到她。
良久,月傾寒收回手,看向一臉忐忑的魅姬,淺笑道:“無事!”
僅僅兩個字,卻讓魅姬的鼻子一酸,差點兒掉下淚來。她雖然心甘情愿放棄了進入大門派尋找治療傷勢方法的機會,而追隨月傾寒,但這并不代表她不渴望自己能痊愈。
她自己的天賦如何她當然知道,原本大有前途,如今卻落到廢物的境地,她心中怎能不痛?怎能不悲?
只能說,魅姬的格局還是太小、見識還是太少。若是月傾寒無法治好她,那是不可能讓她追隨的。
以月傾寒的天賦,很快就會成圣并進入天風內界。之后必然會進階宗師和尊者,到那時,就算月傾寒愿意,也不可能在身邊帶個王階或是君階的修煉者。
魅姬的傷勢確實很重,其傷在經脈和丹田,尤其是丹田,已經出現了絲絲的裂紋。然而其只是出現裂紋而已,還能勉強存住靈力,并非是完全裂開。
所以,拍賣師說只有八品療傷丹才能救她是不對的。聚寶商行再強,也不過是外界的勢力,其對七品以上丹藥的了解就那么多。據月傾寒所知,至少有三種七品療傷丹也能治好魅姬的傷。
月傾寒翻手取出了一個丹瓶,將其遞給魅姬,淡淡道:“再生丹,服下吧。”
“再生丹”,取再造生命之意,只要不是經脈寸斷,丹田出現縫隙,就可以治好。其是七品靈丹中最極品的一種,以月傾寒的身家,也不過只有三顆。
魅姬的眸子,已經被水霧彌漫了。她抖著手接過了那裝著她人生希望的丹瓶,再次跪俯于地,哽咽道:“多謝小姐!”
月傾寒淡淡道:“起來吧。”說著,她又翻手取出三塊玉簡和六塊中品靈石遞給了魅姬,“再生丹藥力極強,你服下后不用一刻鐘傷勢就會痊愈。到時,你體內長期被壓抑的靈力會有一個小的爆發,你再以四塊中品靈石啟動聚靈陣,雙手各握一顆,三者相加之下,必能突破到王階中期,我會為你護法。”她頓了頓,又道,“這三塊玉簡中分別記錄了一種高階的火屬性功法,你自己選擇其一,用以以后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