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顏!”姬南夢見此驚駭欲絕,猛然站起。她是真沒想到,白傾顏竟然會這么做!當她感覺不對想阻止時卻已經晚了。
白傾顏畢竟是玉劍閣的閣主,其戰力就算還不如姬南夢,相差也不是特別大。在她突然出手的情況下,姬南夢是不可能來得及阻攔的。
姬南夢,天風界最頂尖的強者,人族兩大至強者之一,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的十二階大尊者。如此的她,此刻竟真的有些慌了神。
所謂:關心則亂。早在白傾顏剛生下來不久,還是小不點兒的時候,姬南夢就帶著她了。如這般從小養大的親徒弟,和親生女兒真的是無異的。
眼見白傾顏一指刺入了自己的心臟,姬南夢怎能不急?怎能不慌?那可是心臟,是會要命的。
姬南夢一步上前,右手扶住臉色變得蒼白的白傾顏。左手一翻,無數的丹瓶瞬間擺滿了整個石桌,甚至還有幾瓶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姬南夢可顧不得那些價值連城的丹藥,只焦急地將一個個丹瓶指給白傾顏:“傾顏,這是一元氣血丹,這是百草養心丹,這是…….”
下面的話,被神情有些虛弱的白傾顏伸出左手止住了。她看著自家已經急得滿頭是汗的師父,笑意淺淺,聲音輕緩:“師父,不用的,我沒事,我是白凰呢。”說著,她左手一翻,取出了一個小玉瓶,右手食中二指也從自己的心臟中抽了出來。
沒有血流如注,也沒有血濺三尺,甚至連傷口都在瞬間恢復了原狀,只留白衣上的一個指洞。有的,是一個約由十五滴鮮血凝聚成的小血團,在其指尖旋轉。
以靈力將血團引入小玉瓶之中并打下數道禁制,白傾顏將裝著她自己心頭精血的小玉瓶遞給姬南夢。她開口,虛弱中卻帶著淡淡的傲意:“師父,寒域的血,豈能和您徒弟我地比!”
看著遞過來的小玉瓶,姬南夢心疼不已。伸手接過時,正要說什么,就見白傾顏坐著的身體猛地一軟。
見此,姬南夢臉色瞬變,即將出口的責怪盡數被她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傾顏!”驚呼一聲,姬南夢極快速且極輕柔地攬住白傾顏的肩頭,讓她靠在了自己的身上。并以最快的速度將兩顆一元氣血丹喂入了她的口中。然后,直接將她輕輕抱起,連桌面上剩下的一堆丹瓶也沒顧得上收,一步邁出,直接到了小閣之內。
將白傾顏小心地放在玉床之上,姬南夢這才算是松了口氣。抹了一把滿頭的汗,她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是汗濕了衣襟。
再也忍不住的姬南夢氣道:“你個死丫頭,那是心臟!心臟!能隨便刺嗎?還有,那是心頭精血!你以為那是你閣前的蓮花池水啊?一給就是十五滴!”
雖然這十五滴精血關系到月傾寒的未來,但若是可以,姬南夢真想掰開白傾顏的嘴,給她灌回去。
在姬南夢的心中,月傾寒雖然也是極為的重要,但終究是比白傾顏這個已經收了千年的徒弟差上半分。
可惜!精血一但離體,再怎么樣也是無法吸收回去的。
感受著黏在身上的衣服,姬南夢連給自己打個凈塵術的心情都沒有。看著一臉虛弱,卻依舊朝自己淺笑的徒弟,她的火更大了。一指點在其額頭上,怒道:“你還笑!你是不是要嚇死為師!”
說到嚇,姬大尊者平生第一次感覺到了什么叫腿軟。她干脆坐在了白傾顏的床邊,順勢將手搭在其手腕之上,靈力瞬過其全身。待發現除了精血大失以外,確實沒有其它的問題后,才稍稍放下些心。
看著已經有些炸毛的師父,感受著那帶著憤怒卻無比溫柔的一指,白傾顏的心中熨燙不已。
想起小時候自己每次受傷,師父都會寸步不離地照顧自己。白傾顏覺得,哪怕自己已經長大,成了玉劍閣閣主,成了十一階的大尊者。在師父眼中,恐怕自己還是那個會撒嬌、會耍賴、會用軟軟的聲音叫師父的小不點兒。
想著,白傾顏的聲音中不自覺地帶上了點兒久違了的撒嬌:“師父,那是我親小師妹呢!冷月化凰決中‘化凰’這一步最為重要,會影響她一生的。我損失點兒精血不要緊的,總能養回來的。”
白傾顏沒說的是,既然師父您一直希望冷月化凰決的威能重現,又遇上了那般絕代的小師妹。徒弟我自然是要助上一臂之力,讓冷月化凰決的威能徹底達到巔峰!
看著難得又和自己撒嬌的徒弟,姬南夢心中也蕩起溫柔。白傾顏沒說的話,她自然是知道的,正因為知道,她才更心疼。這可是親徒弟啊!
姬南夢忍不住伸手輕撫白傾顏的頭頂,聲音無比溫柔地道:“那你也不能刺穿心臟取血啊,傻丫頭,生死輪回液可是……”
剩下的話,白傾顏并未聽到。因為太過虛弱,因為來自自己師父地輕撫,她竟在不知不覺中,沉沉睡去。
天風外界,青揚山脈。
溫暖的晨光灑在山林之間,喚醒了沉睡一夜的青揚山脈。眾多修煉者往來于其間,或滿載而歸、或一無所獲、或滿懷希望而來。無數的人、無數的經歷與選擇,就好像人生,或悲或喜、或生或死,都在人的選擇,無悔便好。
寒潭處,一白一黑兩道身影,激戰正酣!白影自然是月傾寒,而黑影自然就是鬼女。
十五日前,月傾寒療傷結束之時,兩人已經戰過一場。其結果,自然是月傾寒勝了。隨后,兩人就一起進入了寒潭,開始了持續十五日、近乎折磨的淬體。
十五日的煎熬,其效果還是讓月傾寒很滿意的。她的身體強度終于達到了下品君器。如今的她,光是肉體力量就達到了四十五王,已經可以在一擊之下爆發出體內所有靈力的六層了。
而鬼女的身體強度到底提升了多少?戰力又提升了多少?月傾寒不清楚,但她可以確定,其提升一定是不小的。
因為淬體而戰力大增的兩人,決定再戰一場。兩人不約而同的都未加持劍意和刀意,畢竟這只是切磋,不是生死斗。
月傾寒手中的問月劍不斷地攻向鬼女,云水十八劍用到極致,挑、劈、斬、刺、抹、削。月白色劍光結成劍幕,襲向鬼女身體各處。
而鬼女則是將其手中的鐮刀使得大開大合、虎虎生風,近乎于瘋狂地與月傾寒對攻。
一時間,寒潭邊武器破空聲、刀劍相交聲,不絕于耳。
月傾寒真是有些沒懂,鬼女明明是罕見的黑暗靈脈,且其隱匿手段也確實很強。何以,她的攻擊方式竟是這般的大開大合?
鬼女可不知月傾寒在腹誹自己,她輕嘯一聲,身形突然由一化五,五個鬼女分別從前、后、左、右、上五方,同時向月傾寒劈出了帶著黑暗靈力的一刀。
五道刀芒眨眼間已經到了月傾寒身周不足兩尺處,將她困于原地,不給她任何躲避的機會。
雙眼微瞇,月傾寒原地未動,事實上她也沒地方動。手中的問月劍在一瞬間化出五道劍影,分別迎上五道刀芒。
五道刀芒與五道劍影同時相擊在一起,發出“鏘”的一聲大響,勁氣四散!
鬼女五道身影合一,身體凌空倒翻,落在了月傾寒身前三丈處。她胸口起伏,略有氣喘,看著依舊氣定神閑的月傾寒,擺擺手道:“不打了,我不行了,你這家伙果然不是人來著!”
月傾寒不理她地吐槽,淡淡道:“我走了。”說完,人已經轉身。
“哎!”鬼女叫住她。
月傾寒回頭,看向鬼女,眼帶疑惑。
“若有事找我,可以到任何一處賞金獵人協會留消息給我。”
“嗯!”月傾寒點頭后,身化白影,消失不見。
鬼女無語:你還沒告訴我怎么找你呢……
月傾寒翩然落于竹籬之前,輕推竹門,她緩步而入。
“小傾寒回來了呀!”輕揚的女聲傳來。
淺笑,循聲望去,月傾寒輕喚道:“師父。”話語間,人已經快步走了過去,坐于她的身邊。
姬南夢是昨日回到竹樓的,她在玉劍城整整照顧了白傾顏十二天,其間給白傾顏服下了無數補精血的靈草寶藥和極品靈丹。直到其好轉了不少,才因為擔心月傾寒而匆匆趕回。畢竟,雖說五指伸出亦不齊,但傷了哪個可都是連心的。
姬南夢收起橫放在雙膝之上的一柄一半冰藍、一半火紅的長劍,伸手捏了捏月傾寒的臉頰,壞笑道:“哎呦,寒潭淬體的效果果然很好,為師都舍不得放手了怎么辦?”
月傾寒無語,看著滿眼惡劣的自家師父,保持著清冷寡淡臉。只能說,對于時常以逗弄自己為樂的師父,她已經習慣了。在她看來,這就是自家師父閑著沒事兒的小頑皮,只要不理會,一會兒就好了。
若是姬大尊者知道,在自己小徒弟眼中,自己竟然是頑皮的,估計她一定會打人的。
看著面無表情、不發一言的月傾寒,姬南夢撇撇嘴,無奈地收回手,心中嘆氣:長大了果然更無趣了。
郁悶的姬南夢又在心中安慰自己:罷了,自家小徒弟長得好、天賦好、又聽話,已經很好了。這世上的事情哪有十全十美的,冰玉寒魄本就是如此,真是強求不來的。
想著,姬南夢的心情又好了,對著月傾寒眨眼笑道:“小傾寒,為師有好東西要給你哦!想不想要?”
月傾寒一怔,師父給她的東西已經夠多了,怎么還給?想歸想,她還是點頭表示想要。她清楚得很,自家師父想給的東西,不要是不可能的。再說,那是自己親師父,師父給的東西為何不要?
姬南夢見其點頭,笑瞇瞇地一翻手,數件東西就出現在了竹桌之上。
月傾寒看去,心中不禁有些驚訝。桌子上的東西當真不少,一塊玉簡、一面玉牌、一塊玉符、兩個小玉瓶、一個儲物靈戒、一個晶瑩剔透的紫色鐲子和一張古樸的古琴。
月傾寒看向姬南夢,眼帶疑惑。
姬南夢收起笑瞇瞇的表情,神色變得鄭重。她首先拿起了一只小玉瓶,將其遞到了月傾寒的眼前。
透過小玉瓶,月傾寒隱隱可以看到,其中有紅色的液體。在陽光的照耀和玉瓶的襯托下,顯得剔透而瑰麗。
看看姬南夢那鄭重的臉色,再想想自己即將要進行得最重要的一關“化凰”,月傾寒對這玉瓶中的東西,已經有了猜測。
“傾寒,你可還記得萬獸錄上記載的‘白凰’?”
月傾寒心下一跳,每次姬南夢叫她傾寒的時候,都是有正事要說的時候。又提到了白凰,莫不是……她連忙點頭:“記得!”
姬南夢頷首道:“穿越輪回而來,掌生命與死亡之力。白凰是鳳凰一族的最巔峰血脈。而這瓶中裝的……”她將其鄭重地遞到了月傾寒的手上,“便是白凰的心頭精血,是你大師姐,親手刺破她自己的心臟,為你取出,共十五滴。她希望你化凰之后,能更強。同時也希望冷月化凰決的威能可以達到巔峰,從而了卻為師的遺憾。”
這一刻,月傾寒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溫暖的東西包裹著,熱熱的又柔柔的!
她早知,她有個師姐。可她真的從未將那位未曾謀面的師姐放在心上,甚至,若非姬南夢提到,她都不曾想起過。
可她當真沒想到,她的那位師姐,竟然愿意為了她生生刺破自己的心臟,取出十五滴心頭精血。那可是心頭精血,不是隨便劃開手指流出的血液,一個不好可是會損失壽元的。
雖然,那位師姐這么做的主要目的是為了了卻師父的遺憾,但受益的終究是她。而且,她當真不信,若她不是師父的徒弟,她的師姐還會這般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