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傾寒微微一笑,道:“我教你的劍法,可有練熟了?”
冷千雪點頭,道:“練熟了,可是姐姐……”她有些急,卻對上了月傾寒那雙平靜無波的眸子,不知為何,她的心一下就安定了,也笑了起來,“姐姐要看看嘛?”
月傾寒的眼中閃過笑意,微微點頭,道:“嗯,你練給我看看。”
冷千雪點點頭,伸手從背后抽出那把木劍,就在這帳篷之內一招一式地練了起來。
月傾寒靜靜地看著,嘴角微微上揚,小丫頭練得很好,一招一式連貫自然,隱隱有一點兒云水十八劍的行云流水之意。
不過是練了四天,就有這般成果,這小丫頭的悟性,在劍道上的天賦,和刻苦程度都讓月傾寒心生贊賞。
“唰!”最后一劍斬出,冷千雪收劍,小臉緊繃,有些緊張,一雙大眼眼忐忑地看著月傾寒,生怕看到她搖頭失望的樣子。
月傾寒點了點頭,笑道:“不錯。”
冷千雪的小臉上頓時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雙眼亮晶晶地,道:“都是姐姐教得好。”
月傾寒忍不住勾唇,伸手揉了揉小人兒的頭,道:“你倒是會說話。”
小丫頭嘿嘿笑,道:“本來就是,若不是姐姐那日教雪兒,雪兒怎么可能學會這等行云流水的高絕劍術?”
月傾寒淺笑,道:“你是什么靈脈?”
冷千雪小臉一紅,低下了頭,雙手捏著衣角,訥訥道:“姐姐,雪兒的天賦不好,你還是不要問了。”
月傾寒淡淡道:“三十六的靈脈值,并非什么低劣的天賦,若是努力,未必不能有一番成就。”
“真的嗎?”冷千雪猛然抬頭,大大的眼睛里是滿滿的希冀,“姐姐,靈脈值只有三十六也能變得強大嗎?也能成為圣者嗎?”
月傾寒微微點頭,道:“雪兒可知,這世上有一種進階的方式是不論天賦也不論悟性的?”
冷千雪微微搖頭,滿眼疑惑,道:“不知。”
月傾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在生死之間尋求突破。”
小丫頭一下就呆住了,在生死之間突破,也就是說,要主動去經歷生死,這之間的危險,怕是沒人會不知道。
月傾寒接著道:“這世間一切突破都有一個道理可講,即便是頓悟,也是因為積累夠了,又剛好遇到契機,二者缺一不可。然而在生死之間的突破,是毫無道理可言的,只能解釋為人在巨大恐懼之下的潛力爆發,與天賦、悟性都沒有關系。”
冷千雪的面色很嚴肅,正色道:“姐姐你是說,讓雪兒走這條路!”
月傾寒微微搖頭,道:“走什么路,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我只是說,天賦固然重要,但并不是說,天賦低就沒有成為強者的可能。”她頓了頓,“你還沒告訴我,你的靈脈屬性。”
冷千雪若有所思,答道:“冰靈脈。”
月傾寒眸光微閃,難道,這真的是一種緣分?她淡淡一笑,翻手取出一塊玉簡遞給冷千雪,道:“你我在這車隊中相遇也算是緣分,這套功法送給你,好好修煉。”
冷千雪眼睛一亮,連忙雙手接過,恭恭敬敬地在月傾寒面前跪下,給她磕了個頭,道:“多謝姐姐,姐姐的大恩,雪兒此生不敢忘。”
月傾寒受了她一禮,淡淡道:“起來吧,記住,日后修煉,少用丹藥,你的天賦本就一般,若再使用大量的丹藥,導致根基不穩,那就真的沒有成為強者的可能了。”
冷千雪站起身,鄭重道:“是,姐姐,雪兒記住了。”
月傾寒微微點頭,猶豫了一下,指尖在腰間的玉骨上一抹,取出一條看上去很漂亮,卻只是一般物事的項鏈給冷千雪帶上,塞入她的衣領中,淡淡道:“這是一條比較特殊的儲物項鏈,看上去只是普通項鏈,不到圣階不可能看破,我在里面裝了些東西,你收著,日后好好修煉。”
“姐姐。”小丫頭忍不住伸手隔著衣服握住了項鏈,感動的眼圈都紅了,她長這么大,除了娘,還沒人對她這么好呢。
月傾寒摸了摸她的頭,輕聲道:“好了,你回去吧。”
冷千雪伸手抹了抹眼睛,道:“姐姐,雪兒什么時候還能見到你?”
月傾寒沉吟了片刻,還是道:“有緣自會再見。”
冷千雪眼中劃過一絲黯然,她知道,月傾寒這是不想告訴她,她垂下頭,悶悶道:“嗯,雪兒知道了。”
帳篷內一時陷入了沉默。
半晌,月傾寒淡淡道:“時間不早了,你去吧。”
冷千雪看著月傾寒,眼中是濃濃的不舍,道:“姐姐,雪兒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月傾寒淡淡道:“月傾寒,莫要和別人說起你認識我。”
冷千雪點頭,沒有多問什么,只道:“是,姐姐,雪兒記住了。”
“嗯。”月傾寒微微點頭,擺擺手,“去吧。”
“嗯,姐姐再見。”冷千雪轉身,緩步走出了帳篷。
月傾寒淡淡一笑,閉目繼續調息。
臨近亥時,帳篷簾一挑,月傾舞從外邊走了進來,笑道:“姐,我回來啦!”
月傾寒睜開雙眼看向她,笑道:“今夜有事情要發生。”
“噌”的一下,月傾舞的雙眼亮閃閃,一下蹦到月傾寒的身邊,興奮道:“怎么,那條狗要動手了?”
月傾寒笑笑,點頭道:“嗯,聯合了一個叫童路的人。”
“呵呵呵!”月傾舞笑得捂住了肚子,道,“一個是狗,一個叫童路,哈哈哈,果然是同路人,額不,是同路狗,哈哈哈!”
月傾寒經她這么一說,也覺得有些好笑,便也彎了彎嘴角。
片刻,月傾舞笑夠了,收住笑意,道:“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月傾寒也沒隱瞞,將冷千雪的事情說了一遍。
月傾舞聽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下巴,好奇道:“姐,你莫不是想收徒?”
“嗯,”月傾寒微微點頭,“但我如今未到圣階,不適合收徒,待我圣階以后,若是能遇到她,就收做徒弟,也無不可。”
月傾舞微微點頭,道:“也行,反正是姐你收徒弟,不過,姐,那小丫頭的天賦實在是有點低,將來成就幾何實在難料啊!”
月傾寒微微蹙了一下眉,月傾舞這話說得已經很客氣了,那哪是有點低,是很低了,她有些無奈道:“看機緣吧!”
月傾舞點了點頭,道:“嗯,難得姐你看上一個小丫頭,等明天晚上,我去看看她,能幫的,我也幫上一把。”
月傾寒微微點頭,道:“行。”
姐妹二人又閑聊了幾句,就各自打坐修煉了,至于張二狗和童路的算計,在姐妹二人看來,就是擾人的跳蚤而已。
夜色一點點變深,帳篷外吃喝談笑的賞金獵人們漸漸散去,各自回了各自的帳篷,準備休息或者修煉。
一時間,這一片區域徹底安靜了下來。
一名身形瘦高的男子走到守夜的兩名賞金獵人身邊坐下,笑道:“兩位兄弟,今夜可有什么不妥?”
守夜的兩名賞金獵人一看是他,紛紛抱拳行禮,道:“童哥,并無不妥。”
童路擺擺手,拿出靈酒遞給二人,道:“夜深露重,喝點酒吧!”
兩人搖搖頭,道:“守夜不能喝酒。”
童路收回酒,也不生氣,笑呵呵道:“對對對,是我考慮不周,”說著他翻手將酒收了起來,湊近二人,“哎,你們看沒看到那兩個美人兒?”
其中一人點頭,道:“看到了,真是太漂亮了。”
“可不是!”童路露出向往的神色,“要是老子能娶到這樣的老婆,那真是死也無憾了。”
“是啊,”另一人接口,“童哥說得對,只可惜,那樣的姑娘,注定不可能屬于我們這種人。”
童路眼珠一轉,笑道:“可不是,哎,你們準備什么時候成家啊,歲數都不小了,就不想找個女人生個娃?”
“想啊,可我們這行,那是在刀尖上跳舞,說不定什么時候人就沒了,誰會跟我們啊!”一人落寞道。
“唉!”童路感同身受地嘆了口氣,卻是話音一轉,“話是這么說,但也并非絕對,要是真有那姑娘愿意跟你呢,來,跟哥說說,都喜歡什么樣的姑娘,哥幫你盯著點,萬一遇到了,也能牽個紅線啥的。”
這男人談起女人啊,就像女人談起衣服化妝品一樣,那是沒完沒了,且極為投入,興頭真來了的時候,根本不知道今夕何夕。
兩名守夜的賞金獵人和童路聊得起勁,卻沒看到,在他們身后,一行五人偷偷摸摸地走了過去。
打坐中的月傾寒睜開雙眼,正好看到對面的月傾寒也睜開了雙眼,不由淡淡一笑,示意了一下賬外。
月傾舞眼中滿滿的全是興奮,十根白生生的玉指不斷地彈動著,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張二狗帶著四名帝階后期修煉者,趁著童路拖住了那兩名守夜的賞金獵人,偷偷摸摸地來到了月傾寒二人的帳篷外。
張二狗給身邊的一名帝階后期使了個眼色。
那人會意,翻手取出一個小竹筒,他將這小竹筒的尖端順著帳篷簾邊上的縫隙插了進去,然后在把嘴湊到竹筒的尾端,輕輕一吹。
微不可查的聲音好似人的呼吸,一股無色無味的煙霧被吹入了帳篷之中。
張二狗五人凝神靜氣地等了一會兒。
吹煙的那人對張二狗微微點頭,示意他可以了。
張二狗咧嘴一笑,朝四人揮了揮手。
四人會意,輕輕撩開帳篷簾,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帳篷內一片黑暗,連一塊月光石都沒有,四人只能借著從帳篷外照進來的少量月色看清賬內的情況。
帳篷不大,長寬只有一丈左右,在中心處的地面上擺放著兩個蒲團,卻,不見一個人影。
四人的臉色同時一變,剛要做出反應,就覺后頸一痛,四人白眼一翻,齊齊暈了過去。
月傾舞收回手,身影一閃掠出了帳篷,一把捏住張二狗的脖子,腳下一點,退回了帳篷。
“姐,怎么辦?”月傾舞問月傾寒。
張二狗被捏住脖子,喘不過氣來,十分難受,但他能看到地面上躺著的四個人,不由被嚇得肝膽俱裂,眼中也露出了驚恐之色。
他不明白,兩個君階后期的小姑娘,怎么可能避過六階迷香,又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將四名帝階后期打暈的。
月傾寒淡淡地瞥了張二狗一眼,淡淡道:“你家少爺是誰?”
張二狗聽到問話眼睛不禁一亮,恰好月傾舞松了松捏住他脖子的手,他連忙做兇狠狀,道:“我告訴你們,我家少爺可是燕山城第一家族紀家的嫡系大少爺,我是他最信任的心腹,識相的,就放了我,跟我……”
下面的話,被那只搭在她脖子上的白皙小手用力掐回了肚子里,月傾舞道:“姐,要不要去把那個什么雞少爺給弄死。”
月傾寒一甩手,一根獸筋脫手飛出,將地上躺著的四人捆在一起,她轉身,拖著四人往外走,淡淡道:“走吧。”
“好嘞!”月傾舞更興奮了,像拎著一只小雞仔似得拎著張二狗,跟在月傾寒的身后,快步出了帳篷。
姐妹二人這番折騰,動靜可不小,且未加掩飾,守夜的兩名賞金獵人被驚動,紛紛看了過來。
童路也似不經意間看來,卻是瞳孔一縮,張二狗不惜許他重酬,就是為了抓住這兩個美人兒。
不用想他也知道,今晚的行動張二狗必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怎么會被人全抓住了,還、還悄無聲息的,這是什么情況?
那兩名賞金獵人卻是沒他那么多心思,見這情況,連忙上前詢問。
月傾舞笑瞇瞇道:“發生了什么事啊,很簡單,”她晃了晃手中的張二狗,“這條狗受他家主人所托,帶人給我們姐妹送了點兒安神助睡眠的藥,這不,我們姐妹去回禮。”
所托?安神助睡眠?回禮?
兩名賞金獵人無語,姑娘,您直接說是這混蛋帶人給你們下迷藥,想把你抓走,卻被你們逮住,你們要去討個說法不就得了,誰看不出來啊!
其中一名賞金獵人道:“姑娘,這事兒是我們保護不周,我們深感抱歉,這樣,您先等一會兒,我們這就去通知團長,可好?”
月傾舞笑了笑,擺擺手,道:“不好呢,一路上趙團長對我們姐妹也是照顧有加,我們姐妹很是感激,這點兒小事兒就不用去勞煩趙團長啦。”
兩名賞金獵人一噎,月傾舞這話說得,說是示好也可以,可說是威脅,也不是不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