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這幾日只要回想起平湖街的事情便一陣陣的后怕,幸而有阿蕪相幫,不然...不然...他簡直不敢去想那后果。
握住福王妃的手,他道:“我向你保證,類似的事情絕不會再有第二次。”
福王妃看他一臉的內疚,反握住他的手,溫聲道:“你心中所想我都明白,我信你。”
一句“我信你”,差點讓福王落了淚。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這一刻,他心中更加堅定了所謀之事。
若打從一開始寧銘愿意讓他自生自滅,亦或者是寧銘的手段只是針對他,那他絕對不會去暗中經營那些勢力的,哪怕是死,他也絕對是安安靜靜的死,給史書上的寧家留一個體面。
但寧銘要動他的家人,福王卻不能視而不見、無動于衷了。
而此次平湖街事件的主謀是誰,那是顯而易見的。
這筆賬,福王不會忘!
到了晚間,核桃準備了熱水。
鎖好門窗后,她一邊擰著熱帕子,一邊沖榻上的人笑道:“夫君昏睡了幾日,又是高熱又是吐血的,身上恐怕粘膩的不舒服吧?”
“我給你擦擦。”
她這一口一個夫君的叫著,玉卿卿哪里好意思讓她幫忙擦身子?
見她走近,忙道:“不用了!”
“待過幾日我能動彈,再自己洗漱吧。”
核桃道:“夫君是怕疼吧?我會小心的,你放心。”說著就在榻邊坐下,伸手掀開了被子,而后開始解玉卿卿的衣襟。
玉卿卿動彈不得,說她又不聽,只好任她擦了。
不過,不得不說,這么一擦洗確實神清氣爽不少。
“小核桃,我交代給你的事情,你沒告訴別人吧?”
核桃搖頭,而后從懷里摸出一塊玉佩,塞給阿蕪道:“我誰都沒告訴,夫君放心。”
玉卿卿看著她,有些新奇好笑的道:“你都知道了,為何還叫夫君?”
核桃聞言臉有些紅:“夫君既然扮做男子樣貌,自然是有原因的。”
“我雖然不懂,但我也不愿意拖夫君的后腿。”
“等到夫君換上自己的衣服,我...我再喚你阿蕪姐姐,如何?”
玉卿卿聞言笑了笑。
提起這個問題,核桃也有疑問,抿了抿唇,輕聲問道:“夫君既然不需要娶妻,為何當初要買了我?”
玉卿卿笑意微斂,看著帳頂,有些出神的道:“看到你的處境就想到了幼年的我,那個時候我很希望能有個人帶我走。”
“猜想你也是這樣。”
而且,她太孤獨了。
她這樣一個渾身都充斥著恨意的人,稍有不慎,便會被陰暗占據。
她需要有個人來提醒她,她是個人,不是那些茹毛飲血的禽獸。
核桃沒想到她和自己一樣,也是遭受打罵長大的。
可既然家中的人對她這么惡毒,她為什么還要回去?
是因為那個叫晏珩的人嗎?
核桃看著她虛弱的樣子,心中止不住的擔心:“夫君以后打算怎么辦?”
玉卿卿轉眸看著她,道:“我有事情要去做。”
“且你也看到了,我這身體有今日沒明日的。”
“若你愿意在福王府生活,我可以和寧公子說。”
核桃看著她,忽然就惱了:“夫君還沒教我識字呢!”
說著蹭的站起身,在水盆里淘洗著帕子,動作之大,水花四濺:“且若我走了,你再發作,誰照顧你呢?”
玉卿卿沒想到她會生氣,擦掉濺在臉頰上的水滴。
看著她氣嘟嘟的臉,搖頭失笑道:“那我就先謝過小核桃的照望之情了。”
核桃洗帕子的手一頓,扭頭看她,一時笑的見牙不見眼:“不用謝。”
玉卿卿沒忍住,跟著笑出了聲。
真真是個傻孩子!
核桃擰干了帕子想去給阿蕪擦臉,但想到她臉上的顏色又放棄了。
想起一事,她道:“夫君說這病是舊疾,可我怎么從未聽夫君提過。”
“夫君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病的?”
玉卿卿聞言沉默下來。
回想她重生的那日,她將王婆子母子給制住后,心口忽生出的窒悶感,那時她不曾在意,如今想來,便與眼下一樣,不過癥狀稍淺些罷了。
而后便是翡翠山上的那次發作,加上平湖街這次。
這三次發作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她改變了前世既定的事實。
話說,天機不可泄露,世間萬事萬物皆有規法,壞天道者,必得災殃。
她的重生便是壞了天道,所行之事更是。
若尋個人跡罕至的荒山老林悄悄的茍且偷生,或許還能落個平安。
若回京的話,怕是...怕是不得善終。
可那又怎樣呢?窩囊的活,快意的死,她當然要選擇后者。
“很久了,我記不清了。”
核桃也不在意,轉而又道:“那大夫說夫君身子虧損的厲害,以后務必要精細的養著。”
不然,恐不能長壽。
后半句話,核桃咽在了肚子里,她抿抿唇看著阿蕪,道:“夫君以后不能只吃陽春面了,要多吃肉。”
玉卿卿笑著應下。
另一間廂房里,雷云厲揖手朝寧元雋見禮。
寧元雋虛抬了抬手,語調微急道:“長君怎的這會子來了?可是府里有事?”說著指了指凳子:“快坐。”
長君是雷云厲的表字。
雷云厲謝恩坐下,恭謹答道:“殿下命我暗中調查平湖街的刺客,我翻遍了城中,也沒能找到什么蛛絲馬跡,故而趁夜出城,找找線索。”
“路過大業村,來給公子請個安。”
寧元雋聞言神色一震,忙道:“可有找到?”
雷云厲神情晦澀,搖了搖頭。
那些人都是死士,渾身上下丁點的線索都沒留下。
寧元雋皺起了眉,冷道:“那些乞丐在平湖街窩踞籌謀多日,就算有線索留下,也早經被他們發覺并掩蓋了。”
“確是如此。”雷云厲點頭:“此次,是我們太大意了,讓王妃和三姑娘受了驚嚇。”
“多虧了那個叫阿蕪的小掌柜。”
提起阿蕪,寧元雋神色稍霖,贊賞道:“她確實不錯,勇謀之下又不失細膩。”
雷云厲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寧元雋都如此賞識了,更不用說福王及福王妃了。
她運氣倒是好,陰差陽錯的找了個好靠山!
若她把中元節那日,他去面鋪滅口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說不定福王真的會懷疑他與刺客是一伙的!
想到這些,雷云厲心里便毛毛躁躁的不得安寧。
“聽說被人傷了?如今可大安了?傷她之人抓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