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槑正好來送茶,聞言頓時豎起了耳朵,倒茶的間隙不住的打量莫識和晏珩的神色。
晏珩抿了口茶,無甚情緒的說道:“多謝莫姑娘為晏某的事情費神。”
“不過,我在這里挺好的,暫時沒有出京的打算。”
莫識聽言一臉的詫異。
忍不住的打量了下院落,面上難過之色愈加明顯:“這里如此簡陋,如何配得上晏公子的尊貴?”
晏珩覺得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聽不懂話。
也懶得再說,借口有事,請君離開。
這邊核桃蹬蹬蹬蹬的上了樓,腳步聲沉重,驚醒了熟睡的玉卿卿,她看著推門進來的人,抿笑問道:“怎么了?一臉的怒氣?”
核桃一屁股坐在蘇禪衣榻邊,氣的一記猛腳跺在了腳踏上:“我是替姐姐不值!”
“什么值不值的?”玉卿卿撐手坐起身,茫然不解的道:“出了什么事情嗎?”
核桃憤怒的難以克制,指著后窗道:“他的女人都找上門了,姐姐你自己去看!”
玉卿卿蹙了蹙眉,掀被下榻,來到了后窗邊。
順著半開的窗戶,清楚的看到了桃樹下的兩個人。
看了會兒,她由衷的感嘆道:“真好看。”
“好看什么啊,一臉的妖媚像!”核桃聽她還夸,氣的天靈蓋都要掀起來了,上前兩步,“哐”的一聲合上了窗戶:“姐姐別看了,小心害眼疾。”
院中,晏珩聽得這聲響,寡淡的眉眼頓時有了波動,扭身朝二樓看了過去。
只見原本半開著的窗子已經合上了。
他瞧著,不覺皺起了眉頭。
視線被阻擋,玉卿卿好笑不已,拉著核桃的手坐回榻邊:“你氣惱什么?”
“我買的是他的人,又不是他的心。”
“他喜歡誰,那是他的自由,誰也阻擋不了。”
核桃聞言瞪大了眼,全然沒想到蘇禪衣會說出這番話來!
哽了片息,她急道:“可姐姐怎么辦?!”
玉卿卿揉揉她的頭,抿笑道:“姐姐有姐姐要做的事情,做完以后便要離開這里了。”她說著走到衣架前,一邊穿衣一邊道:“他身邊,總會有新的人陪伴的。”
而那個人不會是她。
核桃聽著這話委屈的直掉淚,簡直比自己被人休了還要難過絕望。
更衣洗漱后,玉卿卿下了樓。
正要出門,被人叫住了。
她轉身看著喊她的女子,以及跟在女子身后的晏珩。
女子走到蘇禪衣身前,微微一福禮,柔聲喚道:“莫識冒昧來訪,蘇掌柜莫怪。”
玉卿卿這般看著她,比在窗縫中看到的更加令人驚艷。
別說是男子,就是她一個姑娘看了都忍不住的心中歡喜。
聞言頷了頷首,抿笑道:“怎會,鋪中能有莫姑娘這般風姿的人踏足,是小鋪的榮幸。”
“歡迎之至。”
莫識聽言面上笑意真誠了些,復又為難的道:“莫識有個不情之請,不知蘇掌柜能否答應。”
玉卿卿好像已經猜到了她要說什么了。
下意識的看了眼晏珩的方向,卻沒敢看他的眉眼,只在他衣角處掃了眼便收回了視線。
她看著莫識,嘴角笑意淺淺,真誠的問道:“不知是什么事情?”
“莫姑娘但說無妨。”
“我若能幫忙,一定不推辭。”
莫識聞言面有動容,近前一步,目光殷切的說道:“我能否把晏公子贖走?銀錢方面不是問題!”
此話一出,廳中的人都驚了。
核桃瞪大了眼看著蘇禪衣,而后滿目怒意的瞪向了莫識。
這可惡的女人,敢公然搶人!
大槑則看向了晏珩。
他們二人的交談,大槑并未聽全,聽莫識這話,便猜測是晏珩托囑了她什么。
玉卿卿聽完她的話,不以為意的一笑:“原來是這事兒,沒問題。”
“我買他花了二十兩,姑娘在二十兩的基礎上,再加些辛苦錢便可把人帶走了。”
莫識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待回過神,喜的眼淚都要掉下來,激動的一把抓住了蘇禪衣的手:“蘇掌柜說的是真的?”
“怎忍心騙姑娘呢?”玉卿卿含笑道:“字句皆真。”說著揮手讓核桃上樓取身契。
核桃正為蘇禪衣感到不值,見她斷舍離,心中止不住的拍手叫好。
聞言連猶疑都沒有,蹬蹬蹬的上了樓,很快取了身契下來。
玉卿卿看了眼核桃手中的東西,抿笑與莫識道:“我還有要事在身,姑娘把銀子給我妹妹便可。”說完頷了頷首,轉身走出了鋪子。
一樁不敢想的事情就這么輕易地做成了??莫識心下狂喜,取過核桃手中的身契,仔細看了一遍,確認無誤后就要取下腰間價值千兩的翡翠玉佩抵給她,手中的身契卻忽的被人大力的搶走了。
莫識一怔,蹙眉看向晏珩:“公子?”
晏珩垂眼看著手中的身契,眉目之間是前所未有的凜寒:“多謝莫姑娘抬愛,只是晏某身份卑賤,擔不起這份情誼。”
他說著抬眼看著莫識:“還有個不情之請,希望莫姑娘能應允。”
這么久以來,晏珩還從未拜托過她什么,定然是眼下處境艱難,這才有了此話。
莫識只要想到這些,便心如刀割。
而幫他的忙,她自然是一百個愿意的,聞言忙點頭:“什么事情?公子請說,我一定照做。”
晏珩冷淡道:“希望莫姑娘以后都不要再來了。”他說完轉身回了后院,獨留莫識潸然淚下。
美人落淚,大槑忍不住的寬慰道:“莫姑娘別灰心,主子他這個人,最是念舊。”
“您多來幾次,彼此熟悉了,主子自然也就不會排斥了。”
莫識知道大槑是照顧晏珩許多年的小廝。
他的話,自然是有可信度的。
她擦了擦腮邊的眼淚,目含希冀的看著大槑:“此話當真?”
大槑忙不迭的點頭,溫聲說道:“絕對是真的,莫姑娘信我的話,就過兩日再來。”
晏珩不愿多做交談,莫識也只能信大槑的話了,含淚離開了。
核桃沒能把晏珩送走,憤怒的捶胸頓足,恨不能立刻沖到廂房,打他一頓。
大槑站在鋪子外,目送著莫識的馬車走遠,這才滿心不舍的回了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