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在晏珩出門,蘇禪衣還熟睡的情況下,大槑把這個消息放了出去。
傅仲這邊知道后,沉吟了好一會兒,疑惑的道:“莫非真喜歡丑的?”
上次畫舫的事情后,傅瑯曾說,晏珩好似看上了蘇禪衣。
他與傅言明聽后自然是不信的。
晏珩的出身不好,但這些年他憑著皇上的賞識與信任,一步一步的走上了云端。
年少有為,文成武就,且還沒有驕奢淫逸的壞毛病,難得的潔身自好,京中的這些個王侯高官,哪個不曾起過結親的念頭?
就連那永宜公主也是心儀他的。
聽說永宜公主的生母嘉嬪還曾托了皇后向皇上提過此事,不過后來也不了了之了。
想來,是晏珩未曾應允的緣故。
連公主都瞧不上,那是何等的心高氣傲?縱是如今跌落云端,但心性已然養成,又豈會看上蘇禪衣那樣的村野無知女子?!
但先有傅瑯,后有大槑...傅仲這一時卻也不敢妄斷了。
莫非他真有什么奇怪癖好,不愛美,獨喜丑顏?
又或者是,晏珩是在利用蘇禪衣?
自從上次出逃未果,這幾日晏珩可是一刻都沒有消停過,恐近日要有大動作。
如此想著,傅仲沉冷笑出聲:“倒也是窮途末路,無計可施了。”
可他始終想不到,蘇禪衣那樣的人能給晏珩帶來什么好處?
就是那莫識的才能也要比蘇禪衣強些!
越是琢磨不透這其中的關竅,傅仲越是不敢輕易對待。
傳話給富貴胡同的人,盯著晏珩的同時也要盯緊蘇禪衣。
玉卿卿醒來,只覺渾身乏重,頭疼欲裂,她撐手坐起身,忽的發現枕頭被換了。
她皺了皺眉,伸手摸到枕下,捏出了福王妃所贈的那塊玉佩。
想起昨日他們在廊下的交談,再看這塊玉佩,玉卿卿不覺笑了下,笑意落寞又充滿了苦澀。
他定是瞧見了這玉佩的。
那么,在他心中,她的目的便是不單純的了吧。
前廳里,大槑端著一碟子瓜子嗑著,忽然聽到下樓聲,他心下一凜,忙擱下碟子站起了身,笑面相迎道:“東家起了。”說著又道:“我這便去給東家準備早膳。”
玉卿卿擇了椅子坐下,往后院看了一眼,沒瞧見晏珩的身影。
大槑端著早膳過來,態度恭謹的放下托盤,笑著道:“這飯食一直在灶上溫著,東家嘗嘗是否合口。”
玉卿卿全無胃口,但還是捏著筷子夾了塊炸魚慢慢的吃著,狀若無意的道:“晏珩呢?”
大槑道:“主子一早就出門去了。”
玉卿卿點點頭,頓了會兒又道:“可知道做什么去了?”
大槑搖搖頭:“主子走的早,我起來就沒瞧見人,也未留什么話。”
玉卿卿沒了話。
大槑看她吃下一塊炸魚,道:“東家覺得這魚炸的怎么樣?”
玉卿卿道:“尚可。”
大槑鮮少從她嘴里聽到夸贊,這一個尚可足證明是很不錯了。
笑著又道:“東家可要喝魚湯,還剩了魚頭和一些炸魚,若燉也很快的。”
玉卿卿道:“午膳再用吧。”
大槑應下了。
玉卿卿覺得他今日有些過于的殷切恭敬了,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瞥他一眼,淡淡的道:“若無事做便去砍柴,別在這兒杵著礙眼。”
大槑臉上笑意一僵。
心底里暗罵了兩句,面上卻不顯,恭敬的應下她的話,轉身去了后院。
聽著砍柴聲,玉卿卿喝了幾口粥,胃中卻忽覺絞痛起來,她皺了皺眉,剛要倒杯茶喝,就看晏珩走了進來。
二人視線相對,都是一怔。
玉卿卿還沒想好怎么與他解釋玉佩的事情,率先轉開了視線。
晏珩抬步走了進去,拎著茶壺給她倒杯茶。
玉卿卿伸手要去接,卻看他端著茶一飲而盡了。
伸出一半的手頓住了。
晏珩原本是要給她倒茶的,可倒出來才發現茶是涼的,自然不敢給她喝。
等咽下嘴里的茶他才看到她縮回去的手,心中好笑起來,壓下要上翹的嘴角,他拎著茶壺去了后廚。
玉卿卿看著他的背影,氣哼了一聲,低聲嘀咕道:“好生小氣。”
已踏出門檻的人忽的站住了腳,扭頭看回來,一臉疑惑的問道:“你說什么?”
玉卿卿哪里想到一句嘀咕他也能聽到?
此刻他問,登時傻了眼。
“你管我說什么!”
“小心罰你去砍柴!”
說著擱下了筷子,逃也似的上了樓。
晏珩探頭看了她一眼,而后笑著去了后廚。
不多時,玉卿卿聽到上樓聲,她急促的眨了眨眼,有些驚慌失措的站起了身。
他怎么會來?!
他不是看到玉佩了?怎么還會來她這里?!
那她怎么辦?待會見了面要說什么?
腦子空白一片之時,房門從外被人推開了。
玉卿卿看著門外的人,空白的腦子更是半分的思緒都不剩了,張口結舌的連一句話都說不出。
晏珩看她呆愣愣的站著,疑惑道:“怎么站著?”
玉卿卿眨眨眼回了神,有些慌張的搖搖頭:“沒什么。”說話間走到榻邊坐下。
這一坐下便又想起了枕下的玉佩,她偏頭瞧他一眼,道:“你有事?”
晏珩從茶壺里倒了一杯茶遞給她。
玉卿卿接過,喝了一口,茶水的口感很是復雜,她皺眉道:“這是什么茶?”
晏珩在她對面坐下,聞言道:“滋補的藥草茶。”
“味道雖不太好,但喝了對你的身體有益處。”
玉卿卿看他大馬金刀的坐在她對面,便有種要受審的感覺,一時也無心茶好喝不好喝了。
晏珩看她眼珠子咕嚕咕嚕的轉,小腦袋瓜不知在盤算什么。
嘴角隱約有了笑意,他雙肘壓在雙膝上,微微探身,看著她道:“東家這是在想什么呢?”
聽著這語氣并不像是生氣的樣子?!玉卿卿心中泛起了嘀咕,抬起眼睫朝他看了一眼,而后又垂下了眼皮,喝著茶,慢聲細語的道:“昨晚我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晏珩聞言一頓,神色間的笑意盡數不見了。
黑沉的眼底復雜的情緒翻滾著,彰顯著此刻他的心境。
不過她不說,他便也不問。
聞言只是點點頭,他指著她榻旁的窗戶,神色晦澀的說道:“東家睡覺前忘記關窗,被涼風撲了,起了高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