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雙魚卻深以為然:“這倒是。”
付拾一嘴里雖然說著話,手里是半點沒閑著,手探進去,直接找到子宮,看見子宮已經膨大,她頓時嘆一口氣:“月份不小了。”
付拾一將子宮捧出,輕輕用刀子劃開,便果然看見里頭有一個被胎盤包裹的胎兒。
胎兒已有女子巴掌長,四肢俱全,外生殖器已能看出男女。
“至少是四個月了。是個男孩。”付拾一輕聲的言道,語氣很篤定。
鐘約寒脫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
付拾一:……我要怎么給你解釋?
沉默良久之后,付拾一誠心誠意建議他:“你可以去問問穩婆。她們見過各種月份的孩子。”
鐘約寒:……。
徐雙魚一臉恍然:“對哦!”
鐘約寒:我想掐死這個師弟怎么辦?
看著鐘約寒臉色難看,付拾一就寬慰他:“沒事兒,你畢竟是男人,沒了解過是正常的。”
鐘約寒:……更扎心了。我是男人不假,可我是仵作好嗎?
付拾一將胎兒捧著,湊到了鐘約寒面前:“你仔細看看,以后再有一樣的情況,就能知道了。”
鐘約寒看著面前血糊糊的一團,臉皮抽了抽。
徐雙魚湊上來仔細看:“還真的是四肢俱全了,原來在肚子里,這么早就已經是個人形了。”
“嗯,再過幾天,孕婦肚子就會更明顯的變大,那時候,就更容易看出來。”付拾一遺憾的嘆一口氣:“當時雖然有些鼓,我也沒多想,只以為是死后腹部脹氣。”
鐘約寒一直盯著眼前這個胎兒,只覺得自己這輩子的糟糕體驗也不過如此。
他以后還怎么面對自己孩子!
鐘約寒扭過頭去,內心抗拒。
付拾一又說了句:“這么大的月份,應該都能感受到胎動了。魚寡婦又吃保胎藥,肯定是想生下來。”
仔細想想,也不會覺得奇怪。
魚寡婦孤身一人,孤苦寂寞,此時忽然懷孕——這就是她唯一的親人。
她一定會想著,無論如何都要將孩子保下來。
付拾一猶豫片刻:“這個胎兒是重新放回母體,還是單獨放?到時候與母體同葬?”
李長博沒有猶豫:“魚寡婦的親眷們,不會留下胎兒的。放回母體。”
魚寡婦如此心愿,就不要讓她九泉之下還要與孩子分離了。
付拾一應聲,隨后將胎兒重新放回子宮,用線縫合。
付拾一層層縫合妥當,剪斷了線頭那一瞬間,頓時就讓鐘約寒和徐雙魚又驚艷了一把。
徐雙魚恨不得趴在人魚寡婦肚皮上仔細看針腳:“線呢?怎么線都不見了?居然只剩下一道血痕?真的縫上了?結實嗎?”
鐘約寒一把拉住徐雙魚的后脖子領,防止他湊太近。
他從后槽牙逼出幾個字:“出去再說。”
一群男人,圍在這里討論,真的不合適!
付拾一替魚寡婦將衣裳穿妥,收拾齊整了,這才收拾了自己工具,然后出去洗手。
付拾一仔仔細細的用硫磺味的肥皂洗了三遍。
每一遍都做到搓洗二十秒。
李長博站在旁邊看著,身心愉悅。
徐雙魚也湊上來洗手,看見付拾一的肥皂,又是十萬個為什么:“付小娘子你這個是澡豆嗎?還是胰子?怎么能搓出怎么多泡泡?味道怎么是這個樣子的?”
付拾一被問得頭疼:“是肥皂。我自己做的,里頭加了硫磺粉,因為硫磺能殺菌——”
眾人齊刷刷問號臉:“殺菌?”
付拾一面對這群好奇寶寶,徹底頭疼,最后只能言簡意賅:“就是臟東西。清潔能力強,將手上那些看不見的臟東西,也能洗干凈。比較適合驗尸,或者是摸了肉類和什么特別臟的東西后用。”
付拾一很大方的將一小片肥皂遞給徐雙魚:“試試?”
為了方便用,付拾一將肥皂切成了便攜的小方片。
一次正好用一片這樣。
徐雙魚厚著臉皮用了,一面用一面驚呼:“比澡豆好用!泡泡很是細膩!一點不干澀,很滑潤——師兄,師兄,你快來試試!”
鐘約寒有點尷尬。
付拾一大大方方的取了一片給他,又給了李長博一片:“剛從驗尸房出來,洗個手最好。”
付拾一一盒肥皂片,就這么空了。
李長博略有些歉意:“如此好用,必定金貴,付小娘子——”
付拾一愛財,可也不至于貪小財,當即大方擺手:“這個好做得很,不值錢。不值錢。”
李長博微微紅了臉,大概是覺得不好意思。
唯獨徐雙魚沒心沒肺,搓出滿手的泡泡,玩得不亦樂乎不說,嘴里還一個勁感嘆:“付小娘子要是有存貨,再賣我點吧?我想著,洗澡必定也好用!”
付拾一:……這孩子怎么這不見外!
不過,付拾一還挺喜歡徐雙魚這個開朗性格,而且徐雙魚又是個娃娃臉,很容易就讓人產生了保護欲,所以她爽快道:“下次做,我多做一點再說。現在剩下不多了。”
徐雙魚歡喜得差點沒蹦起來:“那太好了!”
付拾一也被他感染,笑起來:“你要什么味的?要不給你做個特別的?我知道你們驗尸,都用生姜和大蒜預防味道,要不給你整個大蒜味的?”
鐘約寒和李長博齊刷刷的嘴角一抽:這都是什么奇葩想法?
徐雙魚偏還認真思索:“那還是生姜味道好聞點,大蒜這個太沖了。不過,其實我更喜歡陳皮味——”
付拾一沒忍住,“撲哧”的樂了,笑得前仰后合,最后捂著肚子一臉痛苦:“你這孩子,怎么這么缺心眼!聽不出我逗你哪!”
徐雙魚反應慢半拍:“啊——?”
鐘約寒慘不忍睹的轉開頭。
李長博也轉開頭,不想讓大家看見自己也在笑。
付拾一嘆一口氣,勸他:“以后好好跟著你師兄,聽你師兄話。”
“啊?”徐雙魚一臉懵懂:“為啥忽然說這個。”
付拾一一本正經:“因為我怕你太傻,被賣了都不知道。”
徐雙魚這下終于反應過來,自己又被逗了一回。
他板起臉,一本正經說道:“我看付小娘子年紀不大,我應該比你大的。”
付拾一一本正經敷衍他:“嗯嗯嗯,那我要叫你雙魚兄嗎?”
徐雙魚擺手:“不必如此客氣,不必如此客氣!”。
鐘約寒終于忍不住,怒斥:“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