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趕到了羊肉店。
付拾一就留意到了門口一小灘血跡——這是從尸塊里流出來的。
那血跡的形狀,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麻布口袋——紋路都還映照在上頭呢。
如今羊肉店的門口都被整個的圍了起來,不許旁人經過破壞。
至于羊肉店的生意,這幾天i暫時也不能做了。
付拾一想起了昨日戲謔說的話,于是側頭看一眼厲海:“不如看看這家羊肉店的肉怎么樣?”
厲海面無表情點點頭,轉身去查這個事情。
翟升樂了:“要是真的,那就有意思了。”
付拾一瞅了他一眼:在死者面前這么高興?也虧得沒家屬。有家屬不得打死你。
翟升被看得心里發毛,小心翼翼的干活去了,半點不敢造次。
付拾一尋思有機會就跟他好好說說。
尸體已被裝在了籮筐里,為了保證不破壞尸體,所以又將袋子系上了,并沒有完全打開,更沒有將尸塊取出。
付拾一仔細看了看拋尸的環境,又站到街道上,仔細看了看。
這一看,還真看到了一點別的東西:街面上,有幾滴鮮血。
其中,有兩滴還被踩到了。
付拾一站在最遠的那一滴鮮血處,看著羊肉鋪子:“兇手應該就是在這里取出了尸體。進行拋尸。”
李長博掃了一眼,立刻看出來:“這地方,那應該是馬車或者牛車了。”
隨后他就吩咐:“去坊門口問問,負責開門的人,有沒有留意到有人駕車過來。”
付拾一又看了一圈,也沒看出什么端倪,就搖搖頭準備回衙門。
李長博自然也跟著一起。
路上,李長博一直皺著眉頭在想這個案子。
付拾一也安安靜靜的思索。
只是這個事情,和以往的案子都不同。這一樁案子,留下的證據太少了。
思來想去也找不出更多的東西,她索性就不想了,也勸李長博:“李縣令也別想那么多了。這個事情,必是兇手故意毀尸滅跡的。”
現在也沒個監控什么的,能調查的證據,真是太少了。
李長博揉了揉眉心:“只是接連幾天都死了人,難免叫人覺得焦慮。又是如此兇殘手法——”
“那也只能等著他露出更多的馬腳。”付拾一覺得說這話時候,自己心里也怪不好受的。露出更多馬腳容易,可那說不定就又要死幾個人。
“我在想。”李長博緩緩言道:“他每次拋尸的地方都不同。都是羊肉店,是為什么?難道他真的是有某種目的——”
付拾一提了一句:“可能剛才那家店,也不太干凈……我看到了很多蒼蠅。”
賣肉的地方都難免有蒼蠅。
但是為了保證肉的新鮮,大家都會用盡方法來驅趕蒼蠅。
包括并不限于熏艾,撒藥粉,裝紗窗,或者是勤打掃。
拾味館為了驅蒼蠅,就是將垃圾盡快處理,而且蓋上蓋子。
拖地的水也是放了姜和蒜的:刺激性氣味能驅趕昆蟲。
然后窗戶那兒都裝了紗窗。
即便是如此,蒼蠅還是不能杜絕。
可剛才那地方……蒼蠅大清早就那么多,可見那環境在真是不怎么樣了。
李長博聽完這些話,就更頭疼了:“那這個兇手是在用這種方式,提醒大家不要去吃肉?不干凈?”
這種癖好和方式——李長博面無表情的想:真是奇怪。
付拾一覺得李長博也是被帶偏了。
所以她咳嗽一聲:“李縣令或許換個思路?別想著昨日的話了。”
李長博一下子回味過來:“付小娘子的意思是——”
付拾一笑瞇瞇的點頭。
這李長博登時也笑了,只有點兒無奈:“我竟是沒想到。既然他有這樣的癖好,那么只需要查一查那些羊肉館——”
說到這里,李長博又有點兒頭疼:長安城里,羊肉館數不勝數。要一一排查,不是個小事情。
付拾一也替李長博感嘆:“所以不良人們又要辛苦了。而且也不一定有效。”
“別忘了,萬年縣那邊……也有。”
李長博抬手揉了揉眉心:“不管如何,一定要將這個人揪出來。否則長安城就要亂起來了。”
付拾一頷首:“是啊。”
這種事情,最容易讓人人心惶惶。
“拾味館里已有客人開始討論這個事情了。”
李長博的神色就更嚴峻。
回了衙門后,付拾一就直接帶著尸塊去了驗尸房。
并且又一次唱起了那一首歌謠:“我是一個縫補匠,縫補本領強我要把那碎尸塊,縫得很漂亮——”
李長博面無表情杵在旁邊聽著,半點波瀾也沒有。
反倒是沒聽過的翟升和徐雙魚此時有點背上發毛——這到底是在唱啥啊!這種事情,有什么好唱的?
付拾一戴著手套,將尸塊一塊塊取出,然后再拼湊成一個人形。
畢竟有了經驗,這一次,付拾一拼得很快。
不到兩刻鐘,一具尸體就已成了。
付拾一盯著拼湊好的人形,“這一次,除了缺頭之外,還缺一條左胳膊。”
“我有點懷疑這個人是想做什么了。”付拾一忍不住吐槽:“每次都不完整!少的部分難道他燉著吃了?!”
翟升和徐雙魚對視一眼,然后咽了咽口水:算了,還是當沒聽見吧。付小娘子總是如此恐怖,要學會習慣。
李長博只是若有所思。
付拾一開始尸檢:“死者依舊是女性,所有尸塊斷口都是特別整齊,依舊是同樣一種兇器造成。”
“其他尸塊均為死后分尸。但是左邊胳膊靠著肩膀那個切口,卻有生活反應。說明那條胳膊是人活著時候就切下來了。然后,兇手將人殺死,再行分尸——”
付拾一又忍不住吐槽:“我有點搞不明白。難道是為了保證肉的新鮮?”
翟升和徐雙魚更加瑟瑟發抖。
李長博輕聲接過話頭:“不管如何,必是有原因的。雖然沒有頭顱,但是付小娘子能不能大概判斷一下年紀,生長環境?說不定能找出身份——我記得付小娘子還可以通過檢查胃袋來看死者生前吃了什么。”
付拾一頷首:“當然能。而且這個事情,是我分內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