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都已徹底暗下來,付拾一肚子就開始“咕咕咕”的叫起來。
李長博想忽略都沒法,于是默默的拿出了點心:“先墊一口,到了鎮上,就有客棧。”
付拾一一餓了對甜蜜蜜的東西就失去了興趣,滿腦子想的都是咸的,辣的。
搖頭拒絕了李長博的點心,付拾一捧著肚子開始憧憬:“咱們到時候一人要一碗湯餅,我記得你馬車上準備了蟹黃醬——”
“還有泡面。”李長博補充。
付拾一眼睛都亮了,口水更是有點控制不住的分泌:不是外頭的東西多難吃。可是吃慣了有滋有味的飯菜,就很難覺得光水煮的東西有多好吃。
還好有自家的料。
快到鎮上的時候,后頭的馬車卻出了一點問題。
好在沒堅持多久,就看到了一家修車店,就在官道旁——這個岔路口,通好幾個地方,所以這家店,開在這里還真是明智得很。
修車可不只是現代人的專利。
古代的馬車,也是需要定期修繕的。而且難免有個車壞在路上的時候。這個時候,修車店就派上用場了——古代的馬車,零件不比汽車少。要不怎么說,有馬車的人家,少說也是個小康水平呢?
就李長博這輛車,擱在現代,那妥妥的就是個奔馳寶馬級別的豪車。
一行人暫且停下來等著修車。
李長博更是私心了一把:“趁著這個功夫,原地生火,煮點掛面吃。”
沒錯,掛面已經被付拾一折騰出來了——就是產量太少,僅限于自家用。
李長博馬車上這么點存貨,也就只夠他們六個人吃的。
付拾一歡呼一聲,“那我去問店家沒有菜葉子,買點菜葉子。”
煮面不加菜和蛋,那就是沒有靈魂的面。
店家對這種行為也不奇怪:畢竟趕路的人,餓了就停下來,找一個地方生火煮點餅子面湯的也很正常。
但是他沒想到付拾一竟然問他買菜和雞蛋。
店家懵了一會兒,就賣給了付拾一。
付拾一順口指點:“其實平時可以多種一點菜和雞蛋,順帶賣點。一個錢一個蛋,一個錢一把菜,甚至可以賣小捆柴。萬一就有人需要呢?”
“或者雞蛋煮熟了賣也成啊。路過的餓了,買一個墊墊肚子——”付拾一笑瞇瞇的想:如果是我,我就賣茶葉蛋和鍋盔,外加熱熱的蛋花酒釀湯。保管路過的有一個算一個,都得饞!
店家眼睛都亮了,主動又多給了付拾一兩個雞蛋:“我請小娘子吃的。”
羅樂清捧著蛋,整個人恍恍惚惚:小娘子真是在哪里都討人喜歡……
“對了,你們馬車要不換個輪子吧,你們原來的輪子都磨得不成樣子了。前幾天有人修車丟在這里一個馬車,說是不要了,但是輪子還不錯——”因為付拾一隨口一句話,店家就格外熱情起來,簡直讓人忍不住懷疑這是不是遇到了自家親戚。
李長博應一聲:“可。”
厲海卻緊接著問了句:“是三日前還是四日前?”
這話一出,長安縣的人都微微一愣。
然后齊刷刷盯住了店家。
店家被這目光看得忍不住后退一步,頓生警惕:“你們想干什么?”
李長博撣了撣自己的官服:“我們是長安縣衙門的。幾日前,出了個案子。多少有些巧合,就多嘴問一句。”
店家這才松一口氣,不過態度也不像之前那么熱情了,“就是三日前,還是上午。”
付拾一想了一想,看一眼店家:“那當時駕車的人您還記得嗎?”
店家點點頭,又搖搖頭:“記得是記得,不過不認得。他們兩個人看著挺熟的,一起去的鎮上。到了我這里,車本來只是棚子的油布壞了點,不過也不知怎么想的,錢也沒給,我進去拿了東西出來,兩人都已經騎馬走了——”
“兩個人?”李長博微微揚眉,“兩個什么樣的人?”
頓時其他人也顧不上吃飯的事情了,一起圍著店家。
直接就給店家嚇得夠嗆:這不會是一幫騙子吧?
李長博轉頭看一眼羅樂清:“你帶其他人先去做飯。”
羅樂清僵硬在原地:做飯?我不會啊……
好在李長博只不過是讓其他人散開,倒不是真要羅樂清去做飯。其他幾個不良人,也都會生活燒水煮面,壓根不用羅樂清來動手。
人群散開,店家微微自在一點,又看一眼李長博,謹慎道:“兩人個子差不多,沒怎么說話,我也沒多問。結果誰知,兩人就直接走了,馬車也扔在這里。不知要是不要了——我覺得可能是不要了。反正除了輪子之外,其他的地方也舊了。”
李長博最關心他們的去向:“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
店家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出來,人都不見了。”
付拾一想了一想,問店家一句:“他們兩個,口音如何?是咱們長安人嗎?”
一說這個,店家倒是樂了:“其中有一個還真不是!不過有一個是咱們長安人的口音。”
李長博和付拾一對視一眼:又得到一條信息。鎮上的人不算多,外來人口肯定也不會很多。大不了挨個兒盤查?
不過在那之前——
付拾一笑瞇瞇的跟店家商量:“咱們能看看馬車嗎?”
“看唄。就在院子里堆著的。不過,我可不敢讓你們全進來——”店家先是一口答應,不過又忌憚看了一眼始終面無表情的厲海,瞬間改了口:“你和這位李郎君進去看,別人就算了。”
這句話險些沒給付拾一肚皮笑破。
在進去之前,她特地看一眼厲海,打趣一句:“你看,和藹可親還是很重要的。”
李長博失笑。
等他們進去了,厲海抬手抹了一把臉,雖然依舊是面無表情,但是眼神卻有了那么一絲絲的松動。
良久,厲海試探著動了動嘴角,扯出個笑容來。
結果,那店家瞬間就轉開了頭,手里的榔頭都“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可即便是如此,他還堅持假裝若無其事——哪怕他微微緊繃的背脊出賣了他。
厲海垂眸,徹底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