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皺紋密布的蒼老面容出現在了幾人面前，眼角下垂，膚色暗淡，就連那一雙明亮清透的眸子仿佛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原本纖細筆直的腰身也彎了下去，手中出現一件深紫色的外衣，繡著繁復的花紋，一雙干枯下來的手不疾不徐的徑直將外衣披在了身上。
一頭烏黑柔順的頭發也在瞬間被抽去了生機，變得有些灰白起來，干枯的手舉起，看起來蒼老卻麻利的將頭發盡數盤起，最后用一根金色鳳凰簪子挽起。
眨眼之間，那個正值妙齡，雪膚清秀的女子便成為了一個垂垂老矣的老婦。
完全看不出兩人之間有任何的相似之處。
凈心真人與凈言真人雖然保持著面上的鎮定，但微微縮起的瞳孔還是暴露了兩人內心深處的震撼之意。
至于剩下的三個筑基境界的小輩，則完全難以掩飾自己臉上的震驚之色。
既然決定了要做這個賭局，那么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彌足珍貴的，靈初朝著眾人輕輕一笑，隨后手中出現一根拐杖，腳步一動，便消失在了原地。
看著靈初離開，最活潑的朱砂率先忍不住開口說道，“師父，楚長老她......她......”
說著說著，似乎找不到什么詞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頓時有些結巴了起來。
凈心真人垂下了眼皮，遮去眼底的光芒，神色淡然的開口說道，“不過是修士的一些小手段罷了，無垠海上還是有不少法器或是法門可以做到這樣的地步，何須大驚小怪。”
朱砂被凈心真人的一番話說得雙頰微微泛紅，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
“師姐，她們還是小輩，又鮮少出門，自然知曉的事情就少了些。”難得的，凈言真人開口替朱砂說了兩句話。
引得凈心真人扭頭看了一眼凈言真人，臉上露出了一點兒笑意，隨后說道，“此次事了，也確實該與掌門好好談一談了。”
說完，凈心真人似是記起了什么，又添了一句，“咱們無妄齋的弟子，也不能一直安于室內。”
凈言真人這回沒有再接著說話了，只是笑了笑，秀美的面容上一派寧靜。
“我們要在這兒等楚長老嗎？”搖光有些不安，或許是因為今晚的一切，或許是因為她發現，自己可能對楚長老一無所知。
凈心真人認真的看了一眼搖光，隨后柔和了眉眼，“搖光，她始終只是一個客卿長老。”
話沒多說，但以搖光的聰慧，卻不難從中品出意思。
壓下心頭的不安，搖光抬起臉來笑了笑，乖巧無比的點了點頭，“弟子知。”
凈心真人又看了一眼搖光，沒有再多說什么，而是干脆利落的開口，“我們先去歲安樓外面等候。”
好戲怎么可能只有聞客來一處呢？
靈初與凈心真人，凈言真人商議的對策，從來都不只是在聞客來一處設置陣法，想要萬無一失，最好是在歲安樓外，再給他們送上一份大禮。
而為了撇清關系，悄然布下這個陣法，就需要她們率先趕到歲安樓，然后等候靈初到來，再一同進入歲安樓。
甚至還可以考慮一下，加入在歲安樓外埋伏的人群里，反正埋伏的修士之間，也不可能有聯系。
凈心真人和凈言真人帶著三名筑基弟子，一路往歲安樓的方向而去，速度并不快，而是專注于躲避任何可能被發現的行蹤。
等到到達歲安樓樓外的時候，已是小半個時辰過后了。
再離歲安樓還有段距離的地方，幾人便停下了腳步，隱沒進了黑暗之中，等待靈初的匯合。
一刻鐘，半個時辰，一個時辰......
當月色漸漸朦朧之時，一直警惕著周圍的凈心真人和凈言真人平靜的臉上皆是浮現了一抹波動，看向了聞客來的方向。
一道佝僂的身影緩緩出現在了街道的拐角處，這道身影看了看四周，然后目光直直的落在了幾人藏身的地方。
下一瞬，那道佝僂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如何？”
角落里，站在氣息隱匿陣法里的凈心真人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老婦，一點兒驚訝都沒有的開口問道。
只見老婦勾唇一笑，聲音微微沙啞，“只要是有利可圖，怎么會有人拒絕呢？”
化作老婦模樣的靈初想到了之前到達聞客來的時候，她一提出這個想法，幾乎不用幾個呼吸的時間，所有隱藏在暗處準備偷襲的修士便都同意了下來。
甚至還有一些勢力，直接派出了自己的陣法師，與靈初一同布下了另一層大陣困住聞客來里面的修士。
“在這期間，過去了多少修士？”靈初一邊說著話，一邊問道。
“過去了三批。”凈心真人和凈言真人等人候在這里，自然也不是光站著的。
“我也按照你的說法和給我的方位圖，將你說的陣旗都埋了下去了。”凈言真人也會一些陣法之道，雖然不算擅長，但是按照靈初的囑咐，依樣畫葫蘆的布置陣法還是不難的。
是的，靈初去聞客來之前，還給了凈言真人一個任務，就是在歲安樓附近，悄悄按著一定的方位埋下陣旗。
歲安樓這里的陣法，靈初并沒有打算布置多么復雜厲害的陣法，求得只是一個快速而已。
“我知道，陣盤在我手中，陣法的開啟只在我的一念之間，而聞客來那邊，在這一個時辰里，總共出來了六批修士，”靈初抬眸，一張蒼老的面孔漸漸恢復年輕與白嫩，灰白的頭發漸漸變得柔順而烏黑，“最后三批是合作出來的，趕在了我們的大陣形成的最后一刻，不過，他們應該被絆住了腳步。”
按照凈心真人的說法，這才過去了三批，剩下的三批，有可能已經潛行過去了，也有可能遇到了什么事情。
“我們不能是在歲安樓的陣法形成前最后一批進入歲安樓的，要么先進去，要么后進去。”才能把嫌疑程度降到最低。
靈初剩下的話沒說，但在場的幾人都明白這個道理，俱是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