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星好奇地探頭一看,牛皮紙封面上方寫有“梧桐市松花縣公安局”,橫寫的,字體比較小,下面豎著寫“戶口證”三個大字,均是繁體字,再下面則是關于日期的小字,只有年月日,該填寫日期的地方則是空白。
翻開第一頁,李大柱首先寫上她的名字:“李星星”。
字跡工工整整,極有風骨。
接下來需要填寫的是別名、民族、性別、出生、地址、原籍、出身、成分、住址、職業、文化程度和宗教信仰、兵役狀況、婚姻狀況、政治身份、服務處所等等等等。
列得十分詳細。
然而,李大柱并沒有全部填寫,只填了以下幾項。
民族:漢。
性別:女。
出生:于1942年12月8日出生,地址:梧桐市松花縣大李子村
職業:社員
文化程度:高中
出身:農
成分:革命干部
服務處所:槐花公社大李子大隊
住宿地址:槐花公社大李子大隊第一生產隊
其余的沒有填寫,直接空白。
李星星咦了一聲:“大舅,我不是一九四二年的臘月初八生嗎?一九四二年的臘月初八,應該是陽歷的一月二十四才對。”
李大柱的填寫讓她在戶口上硬生生小了十個月。
李大柱頭也不抬:“大伙兒都填陰歷生日,你也不例外。真按陽歷的話,你的生日應該是一九四三年的一月十三號。”
李星星目瞪口呆:“我今年才十七?”
李大柱抬頭看著她,“十八啊,你怎么連自己的年紀都記不清了。”
“可今年是一九六零年。”
李大柱點頭看看墻上掛著的日歷,“對啊,今天是一月八號,臘月初十,你找來當天恰好就是你的生日。”
李星星糊涂了。
歲數,到底是怎么計算的?
是1960-1943+1=18嗎?那不是虛歲?
爺爺養自己十八年,這個時空的自己只有十七歲,是否因時空錯位而有一年的偏差?還是爺爺說的十八年其實是十七年?
老人和年輕人對年齡的算法不一樣,她知道。
“大舅,娘的成分是什么?”
“和我一樣,貧下中農。”
“那我的為什么是革命干部?”李星星很是不解。
“因為成分隨父不隨母,陳狗蛋是革命干部,你就是革命干部子女,屬于紅五類,享有一切優先權。”李大柱合上戶口本,“你已經成年,到縣城蓋過章后,戶口本就由你自個兒收著,出門辦事,都得拿著戶口本和介紹信。”
“不用貼照片嗎?”李星星問道。
她看到第二頁有貼照片的地方,還有簽發機關和簽發人等,也都是空白的。
更令她驚奇的是,戶口本居然是一人一本,不是一戶一冊。
李大柱莞爾一笑:“有些人窮極一生都沒進過城,到哪里拍照?有條件的進城拍張照片貼上去,沒條件的就空著,不影響使用。”
農村,沒城里那么講究。
戶口得到落實,李星星把一顆心揣到了肚子里。
緊接著,她又有了新的疑問:“出門必須帶戶口本和介紹信嗎?”
李大柱反倒疑惑地道:“你出門尋親難道沒帶介紹信和街道證明?”
李星星懊惱自己沒注意到這一點,連忙道:“帶了,帶了,不是被搶劫了嘛!我就是不知道鄉下的規矩,特意問清楚。”
差點露餡了!
做人,果然得謹言慎行。
李大柱哦了一聲,“在城里住宿必須要戶口簿和介紹信,偶爾進城吃飯逛街買東西倒是不需要,但如果出遠門,必須帶著,沒這些證明身份,根本買不上車票。為了防止農民進城給城里造成生存壓力,上頭在這一塊管得特別嚴,盲流進城只有被遣返的一條路。”
李星星拍拍自己的心口,幸虧她沒有冒進。
真變成盲流,她就難堪了。
話說,盲流的意思,她明白,就是盲目流動,就是農村戶口持有者未經允許自發進城的現象,擠壓城鎮居民的生存空間,所以國家不允許!
因為糧食危機,城鄉差距已經大大地拉開了。
都是爺爺跟她詳細說過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