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決定分家,那么就敞開天窗說亮話。
堂屋的燈昏黃黃,夏父坐在上首,夏大娘則搬出兩人臥室中的一口小箱子,當面打開。
林嵐迫不及待地伸頭一看,卻沒看到想象中的金條和銀元,只有一本本賬冊,藍底封皮或者牛皮紙封皮上全部寫著“賬冊”兩個字,底下有日期,分別是哪一年哪一月到哪哪一年哪一月的,一年一本或者兩本、三本。
“自從賣房子賣地到現在,十幾年,家里的賬冊全在這里。”夏父開口,“你們也知道,我能活著,全靠好藥養著,開銷一直很大,花光家里的錢才開始賣房子賣地。你們娘,怕你們到分家的時候懷疑我們老兩口把賣房子賣地的大筆錢昧下來不分給你們,特地要求我記賬,記著記著就習慣了,直到現在,你們隨便打開看。”
林嵐不相信,伸手就拿起一本賬冊。
是五年前的一本,上半年三月份到六月份的賬本。
上面記著各項開支和工資,每個月的工資入賬都一樣,是夏父當會計的幾十元工資,另外三筆入賬就是夏明啟三兄弟上交家里的錢,夏明啟和夏明星上交的一樣,都是五十元,夏明明工資低交得少,支出就很多了,一天記一頁紙,柴米油鹽醬醋茶樣樣在內,包括林嵐問婆婆要錢買絲襪的五塊錢,而夏父的藥錢更是一筆大支出,幾乎月月都是入不敷出。
有一個月,夏父格外不好,做了一個手術,光住院就花了三四百,一筆一劃,記得很清楚,應該是照著醫院收費單記的,包括床位費、換藥、導尿管等等。
夏大娘干脆地道:“賣房賣地,一共得十根金條和一萬大洋,當時就花了不少,有些藥人家不收銀元,只要金條,你們可以看那一年的賬冊,好幾種藥都是西藥,消炎止咳平喘的,全是用黃金買回來,到建國時就花得差不多了。”
夏明啟眉眼一動,沒說話。
那些藥,尤其是盤尼西林一類,都是給他買的,曾救了不少兄弟。
賣房子賣地的前前后后,父母靠自己重病的理由,偷偷地買,然后再送到組織,都是用真金,白銀是買不到的,這方面管得又特別嚴,所以一有風聲,受恩的人就給自己打招呼,讓家里賣房子賣地,提前做準備,不過那時候家里也確實沒什么財產了。
可以說,家里投入在他身上的,遠非兩個弟弟所及。
這事,兩個弟弟都知道,他們都說沒有國就沒有家,贊同父母的行為,只是打仗的時候怕給家里惹麻煩,從來不提,建國后就更不打算炫耀了。
反正,他們家是貧農成分。
根正苗紅。
夏大娘全部攬在給夏父治病的事情上,繼續道:“剩的大洋,加上家里的,總共一萬多,花到建國后響應號召,共兌換八千多現鈔,銀行可以查出來,但十多年的支出可不止八千多,光你們兄弟仨結婚就花了不下五千!”
夏大娘拿出存折,打開道:“要不是兄弟仨月月上交家用,小三也把退伍費貼進去給他爹買人參配藥,咱們家現在應該倒欠人的錢,而不是還有兩千多元的存款。”
“只有兩千多?”林嵐十分不滿。
太少了,徐悲鴻的一幅畫還得一百多呢!
三家一分,每人只有幾百。
夏大娘把存折打開后給他們看一遍,直接合上,面無表情地道:“我們家比不上你娘家一年一千元的定息,當然只有兩千多!這兩千多,不分。”
看書福利關注公眾..號書友大本營,每天看書抽現金/點幣!
林嵐脫口道:“分家為什么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