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靈幽讓金粟回去取冰,老家丞閑著沒事也跟去了。
公主府的冰塊都存儲在小花園旁邊的冰窖里,這里早在李靈幽年幼建府時便挖建好了,比之尋常用來放酒儲物的地窖要深上許多。
金粟回到公主府,先去找到阿娜爾,傳了李靈幽的口令。
阿娜爾見到隔壁的老家丞來了,不好意思怠慢,拿上冰窖的鑰匙,點了幾個有力氣的太監,親自帶人去了。
李靈幽頭一次開凌陰,就給自己搬了足足一千斤冰塊,五日不到,就差不多用光了,零零整整剩下幾塊冰,加起來也就一百來斤。
阿娜爾尋思著明天又到了開凌陰的日子,便不擔心公主府剩下的不夠用,按照李靈幽的吩咐,讓太監們披著棉衣進了冰窖,挑了僅剩的兩塊五十斤的整冰,放進運冰專用的箱子里,再搬出來。
老家丞跟阿娜爾一起在冰窖外頭等著,閑談了幾句。
阿娜爾還記得,這位老人家在端陽節后的慶功宴上喝醉了酒,非要找公主府找他家王爺的趣事,同他說起話來,也不拘謹。
“老家丞,我家殿下送您的酒,喝著還順口嗎?”
她不提酒還好,一提起這茬,老家丞就覺得肉疼,之前李靈幽送了他二十壇好酒,他寶貝似的藏在外院一間廢棄的柴房里頭,昨天晚上卻被殷郁找了出來,全給他糟蹋了一遍。
若非殷郁差點弄死了三個羌國王子,若非他痛哭流涕傷心不假,老家丞真要懷疑他家王爺此舉,是為了報復自己前不久偷拿他金條的事。
幸好他昨晚也沒少喝,不然就虧大了。
老家丞一面安慰自己,一面笑著點頭道:“順口,順口。”
等到公主下一回辦宴,他是還得厚著臉皮來蹭酒喝。
很快的,太監們就抬著冰塊上來了,阿娜爾又將老家丞送到了大門口,才折回去繼續忙她的事。
公主府的太監們將兩個裝著冰塊的箱子卸在了御王府大門口,老家丞叫來幾個親兵接手,一塊抬去了冰窖,一塊抬去了后院。
老家丞和金粟走在前頭,進了上房。
“你先進去吧,我把冰盛好再進去。”老家丞在外廳停下,對金粟道。
金粟于是一個人進去了。
老家丞在屋角找了個大木盆,正要讓親兵把冰塊搬出來,就見金粟面紅耳赤地從里頭小跑了出來。
“姑娘怎么了?”老家丞奇怪道。
金粟猛地站住腳,磕磕巴巴道:“沒、沒什么。”
老家丞哪會信了她的話,想也知道里頭出了事,眉頭一皺,便要進去。
金粟硬著頭皮擋在他面前,不叫他進去:“老家丞,您等等。”
老家丞狐疑地看著她。
金粟急中生智道:“王爺醒了,正在里頭跟我家殿下商議大事,叫我們都在外頭等著。”
“我怎么沒聽見王爺說話?”
老家丞可沒那么好糊弄,踮著腳往里探頭探腦,想要一探究竟。
金粟鼻尖冒汗,正不知該如何解釋,忽聽里頭傳出一個男人低沉又沙啞的喝令聲。
“都不許進來。”
老家丞聽到殷郁的聲音,這才作罷,沖金粟歉然一笑,轉過身去,繼續指揮起親兵把冰塊裝進木盆里。
倒不是老家丞沒有多心,而是他太過了解殷郁的為人,以及殷郁對李靈幽那小心卑微、不敢褻瀆的愛慕。
諒他們兩個孤男寡女在里頭也做不出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寢室里,男人的汗味和女人的香氣混合在一起,叫人聞著便臉紅心跳。
床榻上,殷郁赤著膀子將釵環盡落的李靈幽抱在懷里不肯撒手,一味癡纏。
“好公主,再叫我嘗嘗。”
“放手。”
“就一下。”
“啪”地一聲,李靈幽一巴掌拍在殷郁臉上,他絲毫不生氣,反而低笑著把臉湊過去。
“您再多打我幾下,用些力氣,越疼越好。”
疼才能證明他不是在白日做夢。
李靈幽又好氣又好笑,輕抿著紅艷艷的嘴唇瞪著他,也不說話。
“……公主息怒。”殷郁見她當真惱了,不敢再放肆,強忍不舍放開了她。
李靈幽拍掉他伸過來想要扶她的手,從床榻上坐起來,撿起掉在他枕邊的金簪,挽起散落的長發。
殷郁見她香汗淋淋,很有眼色地拿起蒲扇,給她扇涼,顧不上自己滿身大汗,就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李靈幽整理好儀容,穿上了絲履,回過頭看著殷郁,臉色淡淡道:“你好好養病,我先回去了。”
她說著,起身就走。
殷郁有些傻眼,沒想到上一刻兩人還在唇齒相依,下一刻她就翻臉走人。
直到她人走到了寢室門口,他才反應過來,光著腳跳下了床,三步并作兩步攆上她,一把從背后抱住她,央求道:
“公主別走。”
李靈幽掙扎了兩下,便不動了,她本來也不是真的想走,只是其他不知輕重,每回都往死里親她,半點不知道憐香惜玉。
若非他是個半吊子,還沒嘗過別的好處,剛才兩人差點就稀里糊涂行了荒唐……
李靈幽一想起來,臉上就火辣辣的,恨不得咬上他一口。
“我做錯了事,您說出來我一定改,千萬不要生氣不理我。”殷郁可憐兮兮地求饒。
他大約猜到了她為什么生氣,也怪自己沒出息,回回沾上她一點香津,就像是吃了迷魂藥,根本管不住自己。
“你小聲些,當心外面的人聽見了。”李靈幽輕斥。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卻不能不在乎他的。
殷郁聞言,便知道她不會走了,膽子又大起來,低頭湊到她耳邊問道:“那您快說,我哪兒做錯了。”
李靈幽偏過頭躲避他灼人的氣息,實在難以啟齒,抬起一只手,掐著他硬邦邦的手臂,小聲道:“別在這里說話。”
殷郁著迷地盯著她修長潔白的玉頸浮上了胭脂色,一直蔓延向下,來到那妙不可言之處,不由地口干舌燥,收緊了手臂,追問她:“那要在哪兒說?”
李靈幽想說回床榻上說,又覺得不妥,蹙了蹙眉頭,忽然意識到他是故意在調戲她,當即冷笑一聲,抬起后腳跟,用力踩在他的腳趾上。
殷郁冷不丁被她踩了一腳,疼得眼淚都冒出來了,卻不敢叫出聲音,怕把外頭的人招進來,愣是咬著牙忍住了。
李靈幽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有苦難言的樣子,問他:“你還要在這里說嗎?”
殷郁根本張不開嘴,含著淚直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