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水他們走后,畢喬安等了一會兒,見走廊里人少了,便拉住胡曉芹的衣袖,示意她往自己的袋子里看。
“這是我和我老公拖關系買到的奶粉,因為是私下弄來的,所以不方便給你包裝盒。
不過你放心,質量絕對沒問題,而且還在保質期。等孩子出來了你給他補補,也能好的快點。”
胡曉芹看到塑料盒子里的乳白色粉狀物后,雙眼冒光,聲音都帶了點顫抖,“真的要送給我?”
“不是送給你,是送給小樂!這個是幼兒奶粉,你喝不合適。”畢喬安開玩笑道。
胡曉芹情緒激動的拉住畢喬安的手,說道:“我知道我知道,妹子,謝謝你!
你不知道,小樂出生后就沒吃過多少好東西。那個時候我一個人賺錢養家,帶著個孩子又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只能勉強糊口。
好不容易他長大了,可以送到幼兒園了,可還沒多久,這世界就變天了。
自打進入末世,我們娘倆的日子便難上加難。之前的工作黃了,還是靠著青和聯盟的救助才挺了過來。
直到我應聘上勞務員,我和小樂的生活才徹底有了改善。
雖說工資低了點工作累了點,可勞務員每個月發的福利,再加上我和小樂可以購買的食物,好歹能保證一日三餐吃飽,生活方面沒有太大憂愁。
若不是北哈市那邊迎來極冷氣候,這個時間我可能還在溫室大棚里勞作呢。
只是現在這種情況,那邊的工作丟了,我們全部跑到這邊避難,福利什么的都沒了,還不知道怎么熬過這個冬天呢。”
胡曉芹握著畢喬安的手緊了緊,聲音又一次帶上哭腔,“妹子,姐求你了,你有啥買到食物的途徑可以告訴姐不?
我家小樂命不好,趕上這種時候,又托生到我這個沒啥本事的媽的肚子里,他苦啊,是我對不住他。
他都五歲了,身板還跟三歲孩子那般瘦小,我看了心痛啊!
妹子,你們生活這么好,幫幫我好嗎?”
畢喬安雙眼瞪大,想要抽回自己的胳膊卻被對方拽的死緊。
她在心里吐槽,我和我家老公已經夠善良了吧,都白送你一罐奶粉了還想咋樣?
見抽不回胳膊,畢喬安索性不抽了,她肩膀一垮,往椅背上一靠,臉上盡是苦笑,“芹姐,不是我不幫你,你知道我這罐奶粉是怎么來的嗎?”
“怎么來的?”芹姐絲毫沒有注意到畢喬安臉上的表情,她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奶粉怎么來的”這幾個字上。
“拿糧食換的!”
芹姐有些意外,她直覺不是這樣的,因為她不相信有誰會傻到拿保命的糧食去換那些不頂餓的奶粉。
就比如說她,絕對不會做這種虧本買賣。
在芹姐驚訝與不相信交織的目光中,畢喬安解釋道:“我懷孕了,雙胞胎,你也知道,我一個人可供不起兩個孩子的奶水。
所以,確認懷有雙胞胎的時候,我和我老公就去超市問過了,得知現在即便是有限額,也很難買到奶粉,那金貴玩意兒每次一上架就被哄搶一空。
沒辦法,我家老公只能去外頭尋摸,好不容易找到個關系,可人家不要錢,我們也只能拿糧食來換奶粉了。”
畢喬安充分發揮演技,眼眶中也泛起了淚花,紅彤彤的眼珠子看著胡曉芹說道:“我們只換了七八罐奶粉,結果就用了家里三分之二的糧食。
你別看我今天給你帶的土豆白菜,可你不知道的是,我和我老公在家里都是喝野菜糊糊的。
我們海市人好面子,要不是今天發生這意外情況,我可不會拿出這些,也不會跟你說這么多。”
說完,畢喬安臉上還泛起了一抹羞赧之色。
胡曉芹看著畢喬安張了張嘴,卻是什么也說不出口。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可畢喬安說的又不無道理。
胡曉芹有些不甘心,“你家這么困難,怎么還敢免費提供紅糖水?”
畢喬安嘴角抽動了一下,“紅糖是金貴,可少了它我也不會餓肚子。我們幾個都是抱著極大熱忱來工作的,自然希望盡善盡美。”
因為樓道里人不多,所以盡管胡曉芹和畢喬安都壓低了聲音,可沈彥明還是將她倆的對話聽進了耳里。
他面色黑沉,隱忍在發怒邊緣。
轉身離開去找張和平,交代對方稍微照看著點后,回來喊畢喬安:“媳婦兒,我剛剛接到電話,老紀那邊有急事,需要咱們過去一趟。”
畢喬安一愣,還以為紀康永真的出啥事兒了,著急起身對胡曉芹說道:“芹姐,很抱歉我得離開了,你有啥事的話在群里喊一聲。”
也沒說自己會不會幫忙,反正就是這么一句客套話。
沈彥明上前牽住畢喬安的手,扭頭說道:“我已經跟這邊的醫生打過招呼了,他們會盡量救治小樂的。至于其他的,恕我們無能為力。”
胡曉芹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咬了咬唇,再次感到一陣無能為力。
她知道剛才的問話惹惱了沈彥明,可她不后悔,她想要的不過是好好活下去。
“沒事的,把她當個屁放了就好!”兩人坐到車上后,沈彥明看畢喬安的臉色不太好便安慰道。
“嗯?”畢喬安呆愣愣的看向沈彥明,反應過來后說道:“我沒把她當回事啊,我就是在想紀康永怎么了。”
沈彥明輕笑,“他沒事,就是不太待見那個女人,拿他當幌子把你帶出來罷了。”
畢喬安松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剛才真是嚇死我了。”
然后看向沈彥明,說道:“我其實挺能理解胡曉芹的,如果我是她,估計也會抓住每一個機會來改善自己和孩子的生活吧。
只不過,我不喜歡她咄咄逼人、恃弱凌強。
如果她當時換個說法,請我幫她換點奶粉糧食啥的,我可能就答應了。
可她那樣,大概是想自己掌握主動權吧。
只是,我這人不喜歡給自己找麻煩。
而且,我總覺得心甘情愿給,和被人逼著要,是截然相反的兩件事。
前者我欣然接受,后者我心肝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