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在閱讀的是由—《》675呼吸
外面圍布頂被夜風晃得噗噗作響。
娜莎在黑夜里睜開眼睛,溫暖的被窩讓她不想離開。但不行,白天發生的事足以使她比平日多了一份戒備。
她輕手輕腳地起床,決定去堂屋坐一坐,想些事情。順便再巡一巡屋外。
娜莎摸上門框頂的凹槽,停了停,手指輕輕地伸進去,摸出來一個圓球,這才推上封條。
房門打開,娜莎摸黑走出去。她不怕黑,屋子里的一切擺設都了如指掌。
突地,她停下腳步。
她聽見了呼吸聲。
很輕很輕的、綿長的呼吸聲。
娜莎僵立了很久,轉向堂屋的西墻。雖然很黑很黑,但她能依稀看到沿墻放置的兩個工具箱邊,多了一坨黑影。
呼吸聲正是從那里來的。
娜莎慢慢地退后,退到自己的房門口,手心里拿著圓球,倏地點亮了夜光燈。
她的眼睛盯著地面那坨黑影的位置。
燈光亮起,她愣了愣,又默默地看了片刻。
一個睡袋鋪在地面,商檀安側身面對工具箱,眼閉著,顯然睡熟了。
他蜷著身體睡。
大概白天被踢中的胸肋處依然在疼,他的眉心在睡夢中還微蹙著。
娜莎瞅著他的臉,半晌,輕輕地移步到堂桌邊,坐下,又看了一陣,將夜光燈的亮度調到最暗。
外面的圍布頂的響聲在這里聽起來,比廂房內更響,一陣一陣地傳來。
娜莎將手中的圓球慢慢地轉著圈,過一會兒,她把圓球放到桌面上,擋住了夜光燈。
昏暗的光線只剩下最后一弧,照向她后方的墻角。
她端坐在椅子上,微闔眼瞼。
在近乎于黑暗的屋子里,她聽著圍布頂被風吹動的響聲,在一陣一陣的夜風間隙,她聽到輕微綿長的呼吸聲。
漸漸地,她在夜風吹響圍布頂的時候,也能輕易地捕捉到那一角呼吸聲。
商檀安睜開眼睛,手腕上輕微地震動兩下,這是通訊器在進行時間提示。
他很快清醒,習慣性地看向那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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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扇門仍然關著。
他輕輕地將手伸出睡袋,準備起來。
他今天的動作不快,胸肋處隱隱泛疼。他先撐起了一只胳膊,吃力地緩一緩。萬籟俱寂,時間還很早很早,他可以慢慢地挪換到東廂去。
但他突地動作一頓,不是因為感覺到的身體上的疼痛,還是因為心中一愣,他能看到門框底部的斑駁金屬紋路?
平常這個時候,外頭還很黑,堂屋內也很黑,他醒來,只能看到西廂的房門輪廓與墻面融為一體陰影。
他猛地一扭脖子,卻扯動了胸肋,登時急嘶一聲。
“你醒了?”
“緋……”
商檀安將頭轉往堂桌方向,看見光源邊的半幅暗影,叫出半聲,突地剎住,不知是看清了她,還是牽痛了傷處,一下跌躺回去。
“緋什么?”
娜莎輕輕地挪開圓球,夜光燈旋亮,堂屋中立時有半間光。
商檀安再看向她,還要撐起。
“我勸你躺著。”娜莎一聲冷哼,“往上看。”
商檀安一時半會原也撐不起來,他聞言下意識抬起眼瞼。
在他的頭頂正上方,約一米高處,懸著一個銀色的金屬球。
“它也可以掉下來。”娜莎淡淡道,“我給你演示一下。這一下不會砸頭,你放心。”
商檀安還沒什么表示,就見這銀色圓球忽地直落。他的眼睛條件反射般一眨,猛又見光滑溜圓的球突然裂開,變成密密麻麻的反刃條,燈光簇在無數刃尖,讓人通體生寒。
這個閃閃發亮的金屬刺毛球,現在離他的額頭只有三十多厘米。
他不由地閉了閉眼睛。
“你是誰?”
他的頭偏向堂桌那邊,睜開眼。又看清桌上也擺著這樣一個金屬球,還沒炸開。
娜莎望著他,心頭微詫,他面上并無驚慌,反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悲涼。
“你到我們西村來,有什么企圖?”她問道。也許是因為他痛苦而悲涼的表情,她并沒有咄咄逼人,聲音挺平緩的。
“說吧,業務會突然來了臨檢,和你有沒有關系?”
“別以為別人都是笨蛋,除了你,業務會上沒有一個是外星人,連外區都不是,都是我們八荒區的。怎么比得好好的,臨檢過來了?”
“你對我們西村有什么圖謀?”
“你睡在我房門外,又有什么圖謀?”
說到最后一句,娜莎擰起了眉,再好的修養都有點壓不住了。
“我……來找我妻子。”
娜莎沉默地看著商檀安。“……再說一遍。”
“我來找我妻子。”
娜莎抄起桌上的圓球,嘩地站起,徑直走到睡袋邊:“現在不是講故事時間,給你機會再說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商檀安。”
“……你來做什么?”
“我來找我妻子。”商檀安望向她。
“到我們登巴、八荒、西村,目的這么明確,”娜莎挑起眉,慢慢道,“你有明確的線索?”
商檀安停頓了很久。“是的。”
娜莎緩緩吐口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牢他:“到我們西村,你確信你能找到她?”
“……是的。”商檀安的目中隱約閃出水光。
“通過我?”娜莎直接問道。
“是的。”商檀安強忍著激動,柔聲道,“對不起,一開始沒有和你明說,我怕嚇到你。你能……讓我起來嗎,我們好好談一談。”
娜莎瞅瞅他頭頂上懸空的刺毛球:“我可以把它升高點,不過你還是躺著吧,天還沒亮呢。”
“我們是該談談,”她一笑,站起,往房里走,“你等我一會兒。”
枕頭里的東西該取出來了。
娜莎對這東西已經疑惑很久了。但她很久之前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便索性一收,收到現在。
現在,是時候取出來了。
她走到床邊,拆開枕頭,摸摸索索,手指捏到了兩張疊得方方正正的紙片。
在拿出去之前,她仍然想自己再琢磨一遍。
外頭的天還黑著,她便在屋里點了一盞夜光燈,展開紙片。
那上面寫著幾行字,字很工整,應該說特別工整。沒有日期,沒有寫字人的署名。
娜莎:
如果你看到這封信,我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我大概已經不在了,只剩下你了。你不用知道我是誰,也不用試圖尋找我的蹤跡,這些都毫無意義。你需要做的只是過好自己的生活,盡量過好。
我要確定地告訴你,在這個世上,你沒有親人了,一個都沒有,但很大可能有疾病、貧窮和困苦。如果你實在過不下去,也許可以去需要人力的地方做點小工,什么都可以嘗試,邊學邊做,不要害怕學習,慢慢來,應該在財務上會變得好一些。
記住我的話,從此一切靠你自己,摸索安頓。
我不知道你要面對的是什么,但我將所有的美好愿望都給你,希望你一個人也能找到簡單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