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方婉蕓微微頷首,“正是因為我從圣地出來,對于圣地有更深的理解,所以才要這么告訴你。人皇血脈……是福也是禍,銅鏡把這件事情告訴我們,你也不要怪她。”
“她鎮守天門城多年,但卻從未知曉過后方復雜的情況,所以還以為人皇血脈如同上古年間一般,受人族尊崇。殊不知,世態早就變了。”
方婉蕓看向若有所思的寧瑤,突然道,“既然話已經說到這里了,那我先來問問你。為什么時至今日,人皇血脈會淪落到如今這個局面?”
寧瑤覺得,今天不是臨走談心,而是臨別考試。
師兄考她,老師也考她。
她思忖片刻后,斟酌道,“因為利益。上古年間,有一人皇,十二真王,以及諸多虛王,但是上古至今,頂尖的人皇強者消失,十二真王也消失,甚至關于上古的諸多文獻記載都消失。這便使得頂層秩序紊亂,利益蛋糕重新分配。”
“人皇后裔占據最大的蛋糕,但勢單力薄,且又沒有鎮壓一切的強者主持大局,所以就被其余的既得蛋糕者趕下瓜分階層,甚至會遭受打壓。”
“假設,我以人皇后裔的身份再度出現在圣地,代表得絕對不會是人族的希望,而是擾亂利益秩序的人,甚至我還會被有心之人拿來利用。”
“老師,你們說來說去,就是怕我陷進去這些,或者怕我因為人皇血脈而沾沾自喜,從而自恃高人一等。但是我明白,血脈并不代表一切。在沒有絕對的實力面前,摻和自己摻和不了的渾水,只會把自己淹死。”
寧瑤的笑容真摯,“此去圣地,讓老師和師兄費心了。”
“你啊……”方婉蕓搖了搖頭,“有時候做事謹慎,有時候做事又大膽甚至狂妄到極致,真不知道該如何說你。”
她嘆了一聲后,手一翻,掌心出現一枚古韻的令牌,上面刻了一個“方”字。
方婉蕓有些復雜地摩挲著令牌,而后道,“我雖然在他們眼里是叛出家族者,他們可以不看我的面子,但這枚令牌的面子……他們總得看一下吧。這枚令牌,你拿走吧,也算在太虛多一道護身符。”
寧瑤不怎么認識這種世家的東西,但卻能隱隱感受到令牌的不凡。
她看了看方婉蕓,見她神色堅定,這才收下,而后向她深深鞠了一躬,“多謝老師。”
“我是你老師,這本就是我該做的。”方婉蕓微微一笑,“還有,方才你師兄所說的,如果在圣地再行拜師,你不必多慮。拜師便是。所謂達者為師,誰說一個人只能有一個師父了?”
“你自幼在南境成長,一路學習,遇到的老師何其多?我也只是其中之一罷了。只要太虛那邊的那位不介意,我也不會介意。”
寧瑤簡直要感動到落淚了。
她憋了好久,終于憋出一句,“老師,你這是因為愛我,所以才愿意放手的嗎?”
方婉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