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裊裊煙氣,還有一張張黃紙如漫天蝶舞,飄飄灑灑地揚了她滿頭滿臉。
碧華不禁伸出手,接住其中一張,細細地端詳。
外表裁成滾圓的形狀,中間開一個方孔,可不就是紙錢的樣子?
碧華唇角不優雅地抽搐了一下,嗯……誰給她燒的紙錢?
這東西又有什么用?碧華翻來覆去地看,也沒看出個什么端倪來。
試著將香火愿力注入黃紙之中,倒是行得通,然而除了紙錢重了些許,卻沒出現其他異狀。
碧華悻悻地放下黃紙,退出了冥想天地。
沒辦法,那些充斥在她耳畔的祈禱聲和贊美聲,她想不去聽都難,可是聽了又很無奈,什么求婚姻生子求高中的,這不是在為難她么。
唉,雖然有心幫你們,可是,我真的不是神仙啊。
看來,這間小廟能堅持的時間應當不會很長,過一段時間,信眾就會發現廟里的神靈,一點都不靈了。
碧華心里生出些許的惆悵,靠作弊晉升始終不是個法子,還是得靠自己努力,想到辦法打開這個世界的封印,回到修仙界中,才能有回家的希望。
哂然一笑,她將這些雜念拋在了腦后,繼續向前而行。
從日出走到日暮,出發時旭日東升,如今已是夕陽落山之景。
碧華看了一眼手中的地圖。
古代的地圖是手工繪制的,幅面有限,也沒有圖例標尺之類,有時候一段路很長,一段路很短,在地圖上顯示的長度都差不多。
縱然燕洵給她的這份地圖已經盡可能詳細了,上面各個城鎮的名字標注得密密麻麻,卻也避不開這個毛病。
所以碧華對自己的路程規劃出現了嚴重的失誤。
經過上一個縣城的時候,她看天色尚早,還不急著投宿,想著不如繼續趕路,到下一個城鎮再休息也不遲。
于是她順著官道越走越偏,越走景象越荒涼,離開上一個城鎮很遠了,下一個城鎮還是沒見著影,一路上只有山林為伴。倒回去是不可能倒回去的,她從不喜歡走回頭路。
天色黯淡下來,夕陽落下了一半,幾顆星子在蒼穹上嶄露頭角。
碧華來到了一處荒野,四野寂然,沒有一點人間煙火氣,只有一兩聲鳥兒在夕陽下悠揚婉轉地啼鳴,為這片荒野增添了幾分生氣。
碧華揉了揉額角,嘆了一口氣。
看來在天黑之前,她是不可能抵達下一個城鎮了。
之前近一個月的荒野求生給她留下了深重的心理陰影,她實在不想再來一次。
挑了一處高坡登上,放眼遠眺。
離她數里之地,高山巍峨的輪廓在暮色中隱隱綽綽,雖高聳,但山形甚美,起伏平和,宛如一只斂翅低首的鳳凰,溫順地俯臥在原野上。
碧華在九凝山這種仙山福地呆慣了,自然識得出這座山是一處難得的鳳凰地。
不過附近好像沒有人居住,白白浪費了這處風水寶地。
山前一帶喬木林,她所在的山坡底下連著山林,是大片廢棄的田地,其中生滿了及膝高的雜草。
瞧著田中雜草的長勢,土壤應當很肥沃才對,怎么這些良田就被農人放棄了?
碧華只是稍微疑惑了一瞬,并沒有十分放在心上。
看到附近的確沒有人家,碧華只好認命地繼續順著地圖繼續向前行去。
從荒廢田地的田埂上穿過,她喜出望外地發現前面的山林里有人在砍柴。
柴刀劈斷枯藤,落在樹木上的聲音富有節奏感,讓碧華心里頓時踏實了下來。
如此荒涼的地方,客棧她是不指望有了,不過如果能向本地人家里借宿一晚,總比在荒郊野外露宿來得好。
于是她走過去,向那名樵夫打聽消息。
樵夫腳邊放著只新獵的兔子,粗糙的手握起一柄有些許銹跡的柴刀,正要揮下,忽聽到有腳步聲靠近。
他猛然一驚,回頭看時,只見一名頭戴幕籬,佩劍負琴,作勁裝打扮的女子停在距離他不遠處。
“你好,請問附近可有村莊?”
女子的聲音空靈悅耳,聽著甚是年輕,讓樵夫警惕心一下降了下來。
常年在風日里吹曬,樵夫的皮膚曬得黝黑,他打量了碧華片刻,爽朗地一笑,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道:“有是有,不過女俠是有什么要事呀?”
“我忙著趕路錯過了投宿的地方,正想向附近村莊人家借宿一晚。”碧華亦笑著答道。
“哈哈,也是,天都要黑了,離最近的清平縣城還有好遠呢……不知女俠從哪里來?”
“新安城。”
“哦……新安城啊,那可真是好遠,女俠遠道而來辛苦了。”
“這附近只有一座山村,我家就住在那里,我看女俠氣度不凡,定非歹人,如果不介意,不如就在我家住一晚?還有空房。”
可能是鄉野人家純樸,樵夫一聽她趕路錯過了投宿,便熱情地向她發出了邀請。
“如此再好不過,我會另外給閣下借宿的銀錢。”
“嘿,要什么銀錢,不過就是住一個晚上而已,費不了什么事。”
“正好剛獵了一只兔子,等下讓我家婆娘好好整治一番,也請你這位城里的貴客嘗嘗我們鄉野人家的手藝。”
“多謝!”
瞧著天色快要黑下去,樵夫收拾好兩捆柴火,領著碧華回返家中。
他口中的山村竟建在碧華之前所見那座鳳凰形狀的高山背后,有山擋著,難怪看不到居住的人家。
高山的最低之處,看著是鳳凰脖子的地方,竟被山民開鑿出了一條狹窄的過道。
碧華經過這條過道的時候,看到兩側山壁上刀劈斧鑿的痕跡,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女俠何故長嘆?”樵夫聽到她突然發出感嘆,心里有些納悶。
“不知這山是什么人開的,有欠考慮啊。”
“啊?”樵夫不解。
“本來這里是一處極好的風水寶地,不過這條山道一開,損毀了山脈,可惜了。”
及到近出,碧華發現這處鳳凰地竟然生生地被人為破壞了,由此才忍不住發出惋惜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