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逸鳴心里發著狠,臉上一如既往嚴肅古板,讓人根本看不出內心有怎樣的能量。
叮囑完鳳吟,他便回到車廂里應酬起宋儒仁和喬景琛來。
鳳吟帶著四個兒子跟在牛車后,聽著車廂里傳出的學問討論,滿臉驕傲對兒子們道:“你們爹是最厲害的讀書人。”
她這話說得有點大聲,引來學子們異樣的目光,嚇得幾個兒子十分尷尬。
“娘,您身體還好吧?”
跟在牛車后面,張星河被四周投來的目光看得別提多難堪了,連忙關切的問鳳吟,“今天有讓大夫開藥嗎?”
鳳吟輕描淡寫看老二一眼,這小子轉換話題太生硬,半點不自然。
不過,這也正是她要達到的效果。
于是找自己回原來的感覺回:“沒有,我這身體就這樣了,不想花那冤枉錢。”
“家里的錢還是留著,給你們幾個念書買筆墨用。”
張秋白沖二弟投去個贊賞的目光。
這才接母親的話:“娘,您怎能說那是花冤枉錢呢?你身體康健才是兒子們最大的福氣呀。”
“對的娘。”
張驚宇也不淡定了,“您這身體那么虛弱,若不多多滋補,兒子們會擔心呀。”
過去他不懂事就算了。
可最近日子,張驚宇想了許久。
想著娘每次大把給自己零花錢,她卻帶著全家省吃儉用,把身體熬成那個樣子,心里就不是滋味。
張跡帆沒資格說話,只默默攙扶著鳳吟,跟著牛車快速前行著。
這小子莫名覺得,今天的義母有點怪,卻又一時想不明白怪在哪。
鳳吟聽著三人兒子的話,嫌棄道:“就知道空口說白話,真當那錢是天上掉下來的啊?”
“花掉你們不心疼,老娘還心疼呢。”
“娘?!”
仨兒子聽著母親又犯渾,恨不得離她遠遠的,生怕被同窗們認出來,在書院里笑話自己。
唯有張跡帆,始終攙扶著鳳吟,與她并肩前行著。
“怎么滴?”
眼看仨兒子一副恨不得有多遠離多遠的樣子,鳳吟氣就不打一處來,“這是嫌老娘給你們丟臉了?”
“娘,我們沒有。”
被母親把心思說出來,張秋白兄弟仨連忙靠近了些,卻還是不忘低聲提醒,“娘,這書院附近,好多同窗在呢。”
張驚宇:“娘,您不希望給爹丟臉的吧?”
這話仿佛說到鳳吟心窩里似的,把她嚇得一哆嗦,連忙閉了嘴,目光警惕的看向四周。
那副沒見過世面,小家子氣的樣子真是要多入微就有多入微。
張跡帆愕然看著此時的鳳吟,眼神閃了又閃,最終什么也沒說。
鳳吟似是感受到身邊孩子身上的情緒變化,目光微微一瞥,心里滿意。
這孩子,比幾個張家親生的聰明多了。
當然,這些話,她是絕對不可能宣之于口的。
母子幾個低聲說話間,路程已走過一半,鳳吟始終微垂著頭,一副鄉下女人自卑不安的樣子。
遠處人群里,一雙眼睛始終觀察著那道粗布身影,眼里閃了閃,卻并沒真正離去。
而是悄然跟上張家一行,來到雅賢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