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秋白看著爹娘消失的方向，久久不愿收回目光。
旁邊，林氏抱站襁褓里的孩子，輕輕跺了跺腳，讓有些涼的身體稍微暖和些。
這才小心翼翼的道：“百川爹，我們回吧。”
張秋白像是沒聽到似的，依舊眺望著父母消失的方向。
腦海中回憶著從記事起與爹娘相處的點點滴滴。
“秋白過來，看娘給你做了什么？”
“娘的秋白真乖，都會幫娘干活了。”
“兒啊，你是娘的希望，你要跟著爹認真讀書，知道嗎？”
“秋白啊，這是你親弟弟，你們兄弟要相親相愛，不能欺負弟弟，也不能讓別人欺負了你弟弟。”
似乎是從大妹出生開始，娘的性格就變了。
不對，應該是自從那個只存在了幾天的三弟沒了那天開始，娘的必要就全變了。
“你們都是來討債的對不對？就沒一個能讓老娘省心的。”
“鬧吧，打吧，你們親兄弟都不親，老娘還指望什么？”
“老大老二別念書了，哪有那么多錢供他們念書，又沒一個成才的。”
“不如都回來早點娶妻生子，讓他們伺候老娘。”
“沒用了，老娘的希望沒了。”
“你們是要把老娘氣死才甘心對不對？”
張秋白腦海中回放著記憶中的母親，兒時那個美麗的小婦人，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光彩不再。
也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母親原本閃爍著光的眼里，光芒漸漸消失。
直到……
直到那天娘再次發病，把他們兄妹幾個都數落了一番。
爹受傷在家休養后，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兒時，娘雖然還是動不動就罵人。
卻又仿佛與兒時有所不同。
之前他都沒認真想過。
如今想來，應該是母親行事比他房間里沉穩有章法多了。
對兒女們的管教也總能戳到重點。
不再是像之前那樣胡亂發一通脾氣，不但沒起到教育孩子的作用，反而把自己氣得不輕。
更重要的是，曾經對商賈沒絲毫好感的母親，開始做起了買賣。
機緣巧合下更是遇到了老神醫，把母親身上的舊疾根除，讓母親又變回年輕時的模樣。
林氏不知張秋白內心諸多想法。
只見他眼角有晶瑩淚珠流出，小婦人驚得下巴險些掉下來。
她努力將自己的臉埋在襁褓里，生怕被張秋白發現她看到了他這脆弱無助的一幕。
“吸”
張秋白深吸口氣，這才感覺臉頰上傳來絲絲涼意。
抬手一抹，沾了滿手的水。
年輕人自己也被驚了下，目光掃向四周的同時，還手忙腳亂的用衣袖擦拭眼角的淚。
雖然周圍除了孩子他娘和閨女外就沒旁人，但張秋白還是嘀咕了聲：
“今兒這風有點大，這眼里都進沙子了。”
林氏聽著男人的小聲嘀咕，這才從襁褓里抬頭，緊張的問：“孩他爹，你沒事吧。”
她單手抱著孩子，空出手來拽著男人衣袖道：“走，回家我給你吹吹。”
張秋白也不矯情，順勢跟著林氏回了張家寬暢平整的新院子。
他終是沒忍住感慨道：“這么好的家才建好，爹娘都還沒來得及住幾天就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