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晌午的時候,蘇保柱扛著鋤頭回來了,一路上沒少遇到鄉親們打招呼。
至于楊氏她們幾個,都在后院里洗凈了花,然后分撿花瓣。
這都是精細活兒。
也的確是只有女人做才最合適。
張月蘭是個性子直爽的,話也多。
一個上午的功夫,也就跟柳芳熟稔多了。
晌午的飯是張桂花和小四做的。
小四主要就是打下手,然后再燒個火。
中午吃的是包子,素的。
不過里面加了雞蛋和木耳,再配上了野菜,聞著就香。
張桂花想著家里有個小豆子呢,就熬了一鍋小米粥。
因為做的是包子,所以不需要再額外炒菜了,所以張桂花就只是拌了一道涼菜,分了兩個大海碗裝的。
張桂花的手藝好,包子包的漂亮,而且餡調的是真好,蘇大郎一口氣吃了六個。
最后還喝了一大碗的小米粥,這才打住了。
就連蘇錦繡都吃了兩個。
柳芳看著這一家子的伙食,就覺得簡直是神仙過的日子。
她吃了兩個包子之后,其實還想再吃的,可是又怕人家嫌棄她飯量大,所以沒敢再伸手拿。
張桂花瞧出來了,便直接拿了一個遞給她,“快吃!阿爹阿娘都說我調餡的手藝好呢,不吃飽可不成,那不是嫌棄我了!”
柳芳有些局促地笑了笑,還是接過了包子。
其實,剛剛的兩個包子,她時不時地給豆子喂一口,吃地真不到兩個。
豆子吃了幾口包子,又喝了一碗小米粥,小肚子也就鼓了起來。
蘇大郎帶著他去后院里看養的大肥豬,還指著他的肚子問像不像豬。惹得大伙兒一陣笑。
豆子還小,吃過中飯就是要睡一覺的。
楊氏讓柳芳帶著豆子去了小四的床上睡。
蘇大郎把外面的柵欄門栓好了,然后也和張桂花進屋休息了。
每天都是卯時初就得起來,大家白天也是會犯困的。
所以,他們一家子也就養成了午飯后睡一覺的習慣。
至于張月蘭,則是直接讓她回家了。
至于為什么不讓柳芳回去?
明著是說還有一些零碎活讓她干,實際上,楊氏這也是心疼她,怕她回去后不得休息,又得接著伺候那一大家子。
楊氏的用心,柳芳又怎么會不知道?
抱著豆子的時候,就暗暗垂淚。
心里頭真地是又酸又澀,怎么自己就沒趕上這么一個好婆婆呢?
其實村子里頭大部分的村民只要是沒有出去上工的,午飯后都會歇一覺。
農村人嘛,早上起的也都早,特別是夏天,都喜歡早上干活,那會兒太陽也不曬,而且還不是太熱。
柳芳抱著豆子沒一會兒也就睡著了,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后了。
柳芳嚇了一跳。
這要是在家里頭,怕是早就被太婆婆給罵醒了。
好在醒了會兒神,才注意到這里不是老屋,沒人會罵她。
豆子還在睡,柳芳抹了把臉,只覺得這是她成親以來,睡地最好的一覺了。
柳芳起來后就幫著一起干些雜務,之后又背上了竹簍去打豬籠草了。
楊氏原本沒打算讓她繼續干的,可是見她這樣子,也知道這人是什么心思了。
如果不是讓她干點兒什么,她心里頭不踏實。
柳芳一連在這邊干了三天之后,老屋那邊也開始鬧騰了。
原因無它,瑾行的娘是個懶的,不愛干活,而瑾行的大嫂又自詡是秀才家的女兒,所以一直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這會兒家務活的主勞力不在家了,這老屋里里外外也就有點兒亂套了。
蘇瑾言,也就是瑾行的大哥正好從書院里回來了,他媳婦兒拉著他的手就說家里頭如何地不容易。
蘇瑾言一臉為難。
他以后再考秀才的時候,還得讓岳父幫忙保舉呢,可是一想到了弟妹一天能往家里掙十文錢,他又覺得不能不讓她干。
只是這家務活,總不能還指著弟妹回來了晚上再做吧?
傳出去成什么樣子了?
無奈,蘇瑾言只好到了阿娘那里去使力,不管怎樣,家里頭多點兒進項,那他日后趕考的時候才能更有底氣不是?
只是蘇瑾言的娘方氏是個會算計的,也不知道怎么跟自家男人嘀咕的,第二天就去了蘇保柱家。
這會兒已經吃過了早飯,柳芳正幫著收拾灶房,之后準備上山剪花了。
看到婆婆來了,柳芳這眼神都變了,手腳也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
“弟妹呀,你看我們那邊兒的日子也實在是難,家里頭供著兩個讀書的呢,銀錢上實在是緊張。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們一天給我家瑾行媳婦兒十五文錢,她就不在你家吃飯了。”
楊氏還能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
心里頭氣得想指著她的鼻子罵,可是面上卻還是端著樣,“大嫂這話說的,我們可不是只請了你家柳芳一個人,還有虎子家的也在這兒干活呢,你這意思,我們家請人還得不一樣的待遇?”
方氏沒想到剛張嘴就吃了一記炮仗,笑了笑,“弟妹,這不是跟你商量嘛。”
“沒得商量。你家要是覺得十文錢少,那就把人領走吧。村子里頭這么多心靈手巧的小媳婦兒呢,我干啥非得用她呀?”
這話說得柳芳心里頭都沒底。
方氏一口氣在喉嚨里不上不下的,臉色自然也不好看。
最后也只能是狠狠地瞪了柳芳一眼,扭著腰回老屋了。
其實方氏想地很簡單,讓兒媳婦回來吃飯,還能趁著這個空當讓她洗個衣服刷個碗啥的。
既能多拿銅板,還能解決家里的部分活計。
哪成想,這老三家的還不樂意!
方氏氣得直罵娘,邊走邊啐,“不就是做了個勞什子吃食嘛,真以為靠著這個就能起來了!我呸!還敢當著我的面兒拿喬,以后有你受的!”
不巧的很,這話,剛剛好被站在柵欄旁的方敏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