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商量了好幾天,最終有了主意。
蘇大郎把門栓好,然后又提著燈籠把前后院各處都檢查了一遍,把兩只狗放開,讓他們自由活動,這才叫上蘇錦繡一起去找堂屋里商量事情。
“阿娘,我們想在鎮上開間鋪子。”
楊氏一聽就否了,“不行,咱們家剛剛蓋起來的宅子,哪里還有多余的銀錢去開鋪子?”
銀錢當然是有。
只是楊氏不想著讓蘇家太張揚了。
就現在這樣,已經是多少人嫉妒的對象了,若是再在鎮上有間鋪子,估計那些人得瘋了!
“阿娘,我和繡姐兒商量過了,有些點心咱們賣熱的更好賺,而且都聚在村子里,也沒有什么好處。如果能開間鋪子,那以后咱們就等于是有了自己的門路,萬一哪天跟別的商鋪不合作了,咱們也能有銷路。”
蘇保柱覺得兒子說地有道理。
現在他們跟傅家的關系不錯,而且大半兒的貨都是被傅家給吃下了。
若是哪天人家覺得他們賺地太多了,想著壓壓價,那他們也只有忍氣吞聲的份兒。
畢竟是做生意,萬一哪天人家換了掌柜,就想法子來打壓他們呢?
“開鋪子也不是不行,只是咱們哪里有這么多的人手呀?”
蘇錦繡見阿爹松了口,就知道這事有門兒。
“阿爹,咱們開鋪子,卻不能以蘇家的名義開。”
張桂花不解,“為啥?”
“咱家的生意以后一定是越做越大的,可是咱們沒分家,二哥以后是要考科舉的,若是大哥入了商籍,以后怕是會對二哥有影響。雖說現在皇上對于商籍并不輕視,可是難免有人會借此做文章,畢竟咱們家根基淺,比不得傅家。”
蘇錦繡這么一解釋,大家就都明白了。
大興朝并不輕視商人,只是官商勾結,一直以來也還是上位者心頭的忌諱。
“若是不以蘇家的名義開,那你們是怎么打算的?”
蘇大郎笑道,“我都想好了,可以讓大舅開,名字就叫蘇記點心,里面售賣我們家里出的所有點心,另外再加上一兩樣現做現吃的那種。這樣,還能招攬客人。”
蘇錦繡點頭,“而且這種現做現吃的點心,咱們在家里不做,外人若是問起來,只說是大舅母的手藝。到時候鋪子掛在大舅名下,實際上卻是咱們兩家合伙的產業。”
楊氏現在哪里還聽不出來,這兄妹倆是想著拉人一把呢!
“你們有心了。只是這么大的事情,可不能隨便做主。”
“阿娘放心,雖然是親戚,可是該走的流程一樣也不能落下,該有的契約,咱們也是得照簽的。當年分家的時候,妹妹年紀小不知道,可我都記著呢,如果不是大舅他們幫襯著,怕是咱們家小四現在都未必還有命在。”
一提到這個,楊氏就紅了眼眶。
當年剛分出來的時候,楊氏已經有了身孕,家里頭里里外外都是事兒,而且幾乎是被凈身出戶。
楊氏生小四的時候,又趕上了難產,老屋那邊卻說沒有銀子,不肯借錢救命。
最后,還是大舅過來,帶了五兩銀子,這才把她們娘兒倆給保下來了。
再后來,更是時不時地送些糧食過來,要不是有幾個舅舅接濟著,他們一家哪里能有現在的日子?
蘇保柱也覺得大郎說的有理。
人不能忘本。
當年他們一家難的一天都吃不上一頓飯,幾次都是大舅哥出面幫了他們。
如今他們家起來了,也的確是不能忘了當年的恩情。
再聯想到了老屋那邊的親人,蘇保柱只覺得無比心寒。
掛在大舅哥名下也好,免得再讓那些人惦記著。
蘇保柱是一家之主,他一點頭,楊氏雖然覺得不妥,可也沒再吭聲。
只是盼著大哥一家能安分做事,千萬不要再把心給養大了。
事情敲定了,第二天蘇大郎就去瞧鋪子了。
轉了一圈下來,對于鋪面的大小、位置和價錢也都有了數。
“阿爹,牙行的人帶我看了幾處。我中意一套帶小院兒的,前面做商鋪,后面還能住人,院子里還能種些菜,就是貴了些。”
蘇保柱停下手里的活,“多少銀子?”
“對方不租,買下來的話,得一百八十兩。”
楊氏聽得手一哆嗦,他們家蓋這么大的院子,這么多的屋子才花了二百多兩,就鎮上的那么幾間小鋪面,還不及他家灶房大呢,竟然就要一百八十兩?
“這也太貴了吧?不行不行,咱們家可拿不出這么多的銀錢了。還得留著贖兵役和明天趕考的錢呢。對了,還有繡姐兒的嫁妝都得預備出來。”
蘇大郎笑地有些無奈,“阿娘,我知道您手里頭有多少活錢呢。拿二百兩出來,您手上的錢也足夠應付后面的事了。”
“不行!”
楊氏堅決不肯,這銀子捂在自己手里頭才有安全感。
真要是全花出去了,總覺得這心里空落落的。
“咱們換處地方,找處能租的。一年才花十幾兩銀子了。”
蘇大郎嘆氣,“阿娘,那能一樣嗎?再說鎮上的宅子買下來了,以后真要是不做買賣了,再賣掉也是可以的。而且鎮上的鋪子一開,到時候咱們賺的錢只會更多。”
楊氏繃著臉,就是不肯松口。
蘇保柱給兒子使了眼色,屋子里只留了他們老兩口。
也不知道蘇保柱是怎么勸的,總之,第二天楊氏還是拿出了銀票。
“大郎呀,這銀子掙得不易,要不,你再還還價。興許還能再便宜一些呢。”
“知道了,阿娘。”
蘇錦繡是知道大哥的本事的,前世自己離家幾年后第一次知道大哥的消息時,他已經是能在縣城里買下宅子的人了。
現在自己重活一世,而且一直盡量避免著讓大哥入商籍,遠離那些人的暗算,想來,大哥一定會帶著蘇家走地更穩。
房契地契都是寫的蘇大郎的名字,這也是蘇保柱和楊氏的意思。
他們雖然沒有分家,可是也知道不能讓長子寒了心。
無論將來二郎能考到哪一步,要花多少銀子,至少,大郎這里還有一份兒家業,不至于兄弟反目。
至于被叫過來的楊大爺夫妻倆,則是徹底地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