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老爺子也是看他是自己家女婿,而且若是進了州學任先生,那也算是有臉面的人,以后自己家族里有人想要求學,總算是有個門路。
說實話,就田舉人當先生的那些月錢,都不夠他自己每月在外面吃酒的。
自打田舉人娶了夫人之后,在銀錢上就沒有短缺過。
時日久了,竟也養成了大手大腳的毛病。
其實身為舉人,他每年能實際得的好處就不少,各種免稅的名額,一年也能換來上百兩的銀子。
只是田舉人的開銷也大。
這宅子里頭又養了兩房小妾,雖然還沒有庶子庶女出生,可這時日長了,只怕也是早晚的事情。
田夫人見柳夫人這里好說話,而且又喜歡田久兒,所以便特意地討好。
田夫人手上不缺銀子,她自己陪嫁的莊子商鋪就有不少,也因此,田舉人的日子才地過得這般滋潤。
和蘇錦繡以及周阮接觸了幾次之后,田夫人才發現自己以前究竟是有多蠢!
她怎么就能覺得男人就該著是高高在上的呢?
看看王千戶對周阮的態度?
再看看柳知州對夫人的寵愛?
這一比較,自己這家里簡直就不是人過的日子了。
且不說柳知州對柳夫人的寵愛了,只說王千戶那樣的粗人,都不忘時不時地給自家夫人帶些小玩意兒回去,而且王千戶雖然也有一房小妾,卻是一位故人之女,不得不收留在旁,而且據田夫人所知,這一月里,王千戶至少有二十天都是歇在了周阮房里的。
這才叫對正室的看重!
柳夫人那里就更不能比了,柳知州只有一房正室,沒有小妾沒有通房,這是整個北安州的人都知道的事。
人家還是曾被皇上多次稱贊的探花郎呢,也沒見人家多么驕傲,怎么自己家的這位舉人老爺,就這么自傲,這么不是個東西呢!
正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而現在對于田夫人來說,那就是沒有對比就不會發現自己是嫁了一個多么不靠譜的男人。
時間飛速,一眨眼,已經到了三月。
草長鶯飛,春暖花開。
兩個孩子也都會爬了。
方氏逢人就夸這兩個孫兒聰明,尋常人家的孩子要等八九個月才會爬,可是她的這兩個寶貝,那是七個月就會爬了呢。
特別是孫女,爬的那叫一個快。
柳承恩一如既往地疼愛柳艾蘇小寶寶,跟去年唯一的區別,就是今年他太忙了。
自從冰雪開始消融,他就忙得一天只能睡三個時辰。
而且天天還得讓人將飯食送到了前頭的府衙里。
一天三頓,頓頓不見人。
蘇錦繡勸過,可是沒用。
用柳承恩的話說,如果不是舍不得媳婦兒,他可能晚上都要睡在府衙里了。
直到某一天,柳承恩辦完事回來沐浴更衣再出來的時候,看到寶貝女兒在董姨的懷里沖著他發呆,他才驚覺不妙。
寶貝女兒竟然不認得他了!
于是,忙碌的柳大人這天竟然沒急著往衙門趕,生生地抱著女兒待了一個多時辰,才依依不舍地去前頭了。
自打這以后,柳承恩再忙,一天里頭也一定會回來和家人一起吃頓飯。
如此,總算是讓方氏的抱怨聲小了些。
明明和兒子就在一座宅子里頭住著,可是十天半月的不見一面兒,方氏怎么可能沒意見?
現在好了,不用別人說了,柳大人被這小女兒給治住了。
蘇錦繡拿這件事當笑話說給了幾個好友聽,可把許氏,也就是田夫人給羨慕壞了。
田家人重男輕女,一直都是喜歡兒子不喜歡女兒。
要不是因為許氏前頭生了兩個兒子才得了這么一個女兒,只怕久兒在婆婆那里更不得喜歡。
就這,還差點兒被一個小妾給算計了。
“對了,許姐姐府上是不是快要添丁了?”
許氏的眼神冷了冷,“早著呢,這會兒還不足六個月呢。大著肚子還天天來我院子里頭請安,說的倒是好聽,不能不敬主母。我可不敢擔一個苛待夫君妾室的罪名,所以便故意當著老爺的面兒放出話,讓她在院子里安心養胎。”
周阮點點頭,有些人呀就是不安分。
大著肚子,不知道先護著孩子,不是蠢嗎?
“聽人說,那賤人肚子里頭的是個男胎,可把我那個婆母給高興壞了。”
蘇錦繡一愣,眼神里頗有幾分的同情。
只因她知道,這田舉人的這房妾室,正是他的一個表妹。
聽說早幾年的時候了懷過孩子,只是因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出門逛街被人沖撞了,于是,孩子沒了。
這隔了幾年又懷上了,田舉人的老娘自然是最高興的。
“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一個庶子,將來還是要在你膝下撫養的。再說了,這哪家的庶子,也沒有養在妾室下的規矩。”
許氏冷笑一聲,“規矩?在田家,哪里還有什么規矩?我說出來都怕人笑話,一個小小的妾室,都敢仗著田舉人的名頭在外頭斂財呢。”
蘇錦繡心思一動,“這話從何說起呀?”
“還不是有人想進州學讀書的事?按規矩,一則是最低要有秀才功名的,二則是要付高束脩的才有資格進。可是這個女人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膽子,竟然敢收了別人的好處,往州學里弄進去兩個二混子。”
周阮一聽,也覺得這事情不得了。
“什么叫二混子?”
“連個童生的功名都沒有,你覺得這種人能進州學?”
蘇錦繡頓時被驚著了。
這個女人的膽子的確不是一般的大。
那可是州學,是官學呀!
上頭除了各級的教諭之外,還有學政大人呢!
這怕不是瘋了!
“此事非同小可,你家老爺竟然應了?”
許氏先是苦笑,又是搖頭,“若是不應,我今日也不會有此一說了。我父親花了大把的銀子給他疏通關系,想不到,他竟然只想著用這個身份去討好一個妾室!”
蘇錦繡沉默片刻,眼神中帶有幾分探究。
“田夫人跟我們說這些,就不怕你家夫君倒霉?”
許氏一噎,隨后毫無預兆地跪了下來,“還請夫人出手,妾身只求能讓夫君迷途知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