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并不是柳承恩深諳官場之道。
而是他始終謹記著,人家不欠你什么,所以沒道理就得幫著你。
要么是真正的志同道合,如李信一般,要么,就是要有著共同的利益來驅動。
顯然,他跟丁指揮使之間想要友好相處,就得有共同的利益。
關于人參,其實是柳承恩早先就派人一直在暗中尋找的。
要不然,也不可能真地發現了這么幾片區域。
別人不知道,可柳承恩是知道的,人參一般生于海拔數百米的落葉闊葉林或針葉闊葉混交林下。
所以,當初柳承恩就派人在這種特征的地方去找。
要不然,這里山連著山,進來都分不清楚東西南北的地方,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鎖定到了這么昂貴的藥材的?
人參喜質地疏松、通氣性好、排水性好、養料肥沃的砂質壤土;喜陰,涼爽而濕潤的氣候對其生長有利;耐低溫,忌強光直射,喜散射較弱的光照。
鑒于以上種種的特質,柳承恩仍然耗費了數月才找到這里,實屬不易。
當然,柳承恩找到的好東西,可不止是一個人參。
只是如今這世間對于藥材的認知尚且匱乏一些,只知道人參價值不菲,卻不知道還有與人參同等珍稀的藥材。
當然,對于一些醫者來說,還是知道一些的。
而像是丁指揮使這樣的人,估計能說出來的上等藥材的名字,也就只有人參和靈芝了。
隨著這些珍稀藥材的發現,這北安州的深山也已經不再是尋常人可以出入的了。
而鑒于深山中有猛獸出沒,所以,丁指揮使也下了命令,所有人都要結伴而行,至少五人,否則,一概不得隨意走動。
雖然是有準備了一些陷阱和荊棘叢,可是對于猛獸來說,未必就是萬無一失的。
柳承恩終于盼來了京城來的御醫,同行的還有幾位內侍以及一隊御林軍。
柳承恩認出其中領頭的小內侍,正是德寶大總管的干兒子,自然也就動了心思。
而帶有主要任務過來的幾位太醫,則是態度不同。
其中一位姓王的太醫,一來就沒有什么好臉色。
“哼,我等原本是為圣上診脈的,如今竟然被發落到了這等貧瘠之地,實在是可氣。也不知道院使是怎么想的,竟然還覺得皇上說的對。若是他敢在皇上面前據理力爭,我等也不必到這等破地方來受苦了。”
宋太醫皺眉,“王大人還是莫要再嘮叨了,這是圣上下的旨意,皇命難違,小心被人聽了去,到時候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王太醫卻并不以為意,反而還輕嗤道:“宋兄你也太小心了。這里沒有外人,我不過是與你說說心里話罷了。你說那個柳承恩懂什么?張嘴就報出一串藥材名來,也不知是在哪本雜書上看到了,就真以為自己是個天縱奇才,什么都懂了。”
俗話說,隔行如隔山。
你一個探花郎,就好好琢磨你的詩詞歌賦罷了,沒事兒顯擺什么藥理呀?
你真地懂嗎?
就因為你的幾句言語不詳的話,他們這么多人就得被發配到這等窮地方來,實在是可恨!
不管王太醫是有多不情愿,最終還是住進了柳承恩命人安排的館驛之中。
柳承恩其實是已經派人清理出了一處更好更寬敞的宅院了。
只是沒想到一見面這位王太醫就想著給他下馬威,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可把柳承恩給氣得不輕。
你也不過就是一介太醫,太醫院的院使才幾品了?
你說你牛什么牛?
到了他柳承恩的地界,竟然還敢這般無禮,自然也就惹惱了我們的這位柳知州。
先前的安排也統統暫緩,只是讓他們按尋常的規格進了館驛。
再之后,便是一連串的需要在山上度過的安排。
好歹也算是讓他們安安穩穩地歇了一晚。
柳承恩已經命人給他們傳了話,直接在山腳下會合。
宋太醫知道要上山,自然也是早早地做了準備,很干脆地換了一身短打,若是著長袍長衫,出入深山實在是不便。
而王太醫雖然心有不滿,也不敢真地拖后腿。
他還想著早些把事情辦完了,就可以回京城享福了。
哪里知道,就因為他的言語無禮,已經把柳承恩給得罪挺了。
宋太醫被引去的地方山路還比較好走一些,都是以前的山民們踩出來的路,而且柳承恩在那里也提前都扎好了帳篷。
至于這位王太醫,呵呵,不好意思了,最高的那一處就是了。
不是嫌我們北安州窮嘛,那就讓你好好地看看這到處都是寶的山林吧。
一行人早上出發,宋太醫這邊兒都拿著書本一一比對并且做詳細記錄了,王太醫那頭還在艱難地爬山呢。
等到宋太醫拿著熱乎乎的包子開吃的時候,王太醫則是又餓又渴地坐在石頭上,然后不得不接過下人遞過來的干糧,又硬又涼,噎死人了。
等到申時初了,宋太醫又喝了一碗甜湯補充體力的時候,王太醫終于軟著兩條腿到了目的地,然后直接坐在地上,誰叫也不起來了。
到此時,王太醫還沒有意識到,他被人整了。
宋太醫已經確定了兩種藥材,而且看這藥材的長勢不錯,心中大喜。
“柳大人,你可真地是立了大功了,這兩味藥材可以替代其它更為珍貴的藥材,有了這兩味藥,以后百姓們吃藥也不必再總擔心買地買房了。”
柳承恩早就知道了這一點,此時也只是淡淡地笑著點頭,“宋太醫,本官已經確認過了,這兩味藥材在那邊的山頭上還有成片,目前已經安排人過去做保護措施了。”
宋太醫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頗為欣喜,“好!好呀!柳大人,我打算在這山上住幾日,你看是否方便?”
“當然,本官早就聽聞宋太醫醉心于醫術,而且一心治病救人,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柳大人過譽了。”
柳承恩帶他到了一間最大的帳篷跟前,“這里就是本官為宋太醫準備的臨時住所,此處有人保護,也有人負責相應的伙食,宋太醫盡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