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恩的神色一凝,常三爺?
他在北安州兩年多了,自然也知道這位常三爺是哪位。
北安州城里最有名的一個鏢局,就是常家的。
這常家幾代人在北安州經營,也算是家大業大,他們家人丁也興旺。
縱然是做的這等護鏢押鏢的營生,家里頭的子嗣們也都未曾有過危險。
想不到,這常三爺竟是與那牡丹之間有這么一段。
如此一來,這常三爺因情而恨,然后怒極殺人,也是有可能的。
不過,柳承恩覺得這種可能性太低,畢竟常三爺這個年紀了,不是那種血氣方剛的歲數,不太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無論如何,還是得記上這一筆,然后讓人好好查查。
順著牡丹這條線,只查到了常三爺,而牡丹又是在案發現場唯一的‘目擊’證人,所以,這件事情,無論如何,常三爺都得走一趟衙門了。
這位常三爺在北安州也算是響當當的人物,如今聽說自己跟一樁命案扯上關系了,自然是有些不高興。
可是一聽說被殺的是聞家二公子,這常三爺就不淡定了。
他們在北安州,雖然離延陵遠,可是延陵吳氏的勢力那也是不容小覷的。
柳承恩對他還算是客氣,仔細地詢問了他昨天都去了何地,身邊有何人可以作證等等。
“常義,你與那牡丹是何關系?”
常義便是常三爺的大名了。
“回大人,那牡丹先前的確是草民包下的一名青倌兒,只是草民與那紅袖閣的老鴇子也是早就簽了契約的,包下那牡丹一年,這一年內只能接待草民一人,并且還是付了銀兩的,草民與牡丹的契約,也是在上個月便已經到期了。”
“契約何在?”
“哦,草民就知道您要問及牡丹的事,所以便隨身帶著了。”
契約上寫的清楚明白,而且日期也都對得上,于是柳承恩便讓常義回去了。
聞二爺這里可是急得團團轉了。
因為事到如今,他那侄兒的尸身還沒有找全呢。
舌頭和那寶貝都不曾找回來,難道要讓他的侄兒落得個死無全尸?
雖然事實上,已然是死無全尸了,可是好歹也是名門公子,總不能真地就這么下葬吧?
特別是身為一個男人,那種地方缺失了,總歸是讓人心里頭膈應的慌。
可是偏偏,遍尋了里里外外,都不曾找到。
最后,還是一位捕快提了一句,“總不會把這兩樣東西都扔進了茅廁吧?”
當下眾人身子一僵,然后都不由自主地看了過去,真把說話的那人給嚇得差點兒給跪了。
“找!”
衙役們都要瘋了。
那可是茅而呀,怎么找?
可是上頭發了話,他們也不敢不從。
于是個個都掩了口鼻,然后找了倒夜香的人過來,一桶一桶地往外劃拉。
好在這茅廁是上個月剛清過的,所以里頭的東西倒也不能算是太多。
而且一般來說,來這里的都是一些下人,像是紅袖閣這樣的地方,無論是恩客還是妓子都會去專門的凈房的。
衙役們輪番吐了幾圈之后,還真把那兩樣東西給找著了。
只是,早已經沒了原本的模樣。
這都在里頭泡了兩天一夜了,東西自然是不成樣子。
不管怎么說,總算是把死者的尸身給湊全了。
柳承恩將這次跟著一起來北安州的所有的聞家的下人都給叫到了州衙問話。
分開問的。
一是怕串供,二來,他也知道這大戶人家里頭的私密事情多,免得有人說了不該說的話,然后再被別人嫉恨上。
聞二爺想要旁聽,卻被攔了。
理由很簡單,一則他不是北安州的官員,無權過問此案。
二來,他現在是死者的家屬,從情理上來說,難免會出現一定的判斷偏頗,所以最好是暫時不要接觸這些,免得再給了大家錯誤的引導。
對此,聞二爺雖然心中有氣,卻是無從反駁。
問了一圈下來,柳承恩還真地發現了幾處疑點。
因為發現其中有兩個下人都不約而同地提到了一樁舊事。
而且這兩人也是被嚇得最慘的,據說是當天看到尸體嚇暈了不算,當晚還高燒不退,嘴里頭還念叨著別來找我!
這分明就是知曉一定的內情!
于是,柳承恩便以這兩名下人為突破口,然后將人給帶到了大堂之上,嚴厲審問。
“大人饒命呀!小人真地不知道,小人進聞府的時間不長,只知道二公子身上有人命,可是具體的就不知道了。”
柳承恩瞇眼,“不知道?若你真地不知道,便不會嚇成這副樣子了!爾等現在身負嫌疑,最好是從實招來,否則,那就是罪加一等!”
年紀稍小一些的小廝立馬就嚇軟了腿,兩股戰戰,“大人饒命呀!小的說,小的什么都說。”
等到這個小廝將知道的事情都交待出來之后,柳承恩氣得血氣翻涌,同時又覺得胃部極為不適,而衙內正在做著記錄的師爺則是沒忍住,在一旁干嘔不止。
這聞二公子做下的惡事,當真是令人作嘔。
原是兩年前這位聞二公子在延陵大街上相中了一位村姑,見人家生得俏麗,便動了心思。
只是覺得對方的出身太差,無權無勢的,便只想著玩弄一番后便直接棄之。
哪成想,這位村姑也是有未婚夫的,而且她的未婚夫還是當地的一名秀才郎。
說白了,這位姑娘以后也是秀才娘子,在村子里那也是極得人敬重的。
而且姑娘家對于聞二公子的示好直接視而不見,事后聞家派人上門想要強抬了姑娘走,卻遭到了村民們的反抗,此事,徹底地惹怒了那位二公子。
聞二公子在查清楚了那位村姑的未婚夫之后,便在某天夜里,直接派人上門將對方一家五口給殺了!
而且,為了掩蓋真相,還直接做出了是有盜賊入室搶劫的樣子。
那村姑聞得此訊,當場便暈了過去,待醒來之后,便披麻戴孝,以未亡人的身份參加了葬禮。
可誰知,偏在此時,又有人放出流言,說這村姑與鎮上的某位公子早已勾搭成奸,如今這副模樣,不過是做做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