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繡雖然惱恨于劉征的無知妄言,卻也不能真地就罵上門去。
有此一事后,她對于江琪的印象也不那么好了。
蘇錦繡原想著等柳承恩從興江鎮回來再說,沒想到,兩天后便又接到了關于劉征的消息。
這一次,是劉征邀了自己新結識的好友至新宅中,然后一起飲酒賦詩,宴中許是酒飲多了,竟然妄議知州府內宅之事了。
雖然有江琪幾次阻攔,可是劉征在言辭間對于柳知州家女眷的不屑,還是表達得淋漓盡致。
蘇錦繡是次日一早便收到了消息,回來報信的,便是當初劉二帶過去服侍的一位下人。
這劉征當真是膽大包天了!
當著自己家下人的面兒,都敢如此地無禮了。
“當日宴請了何人?”
“回夫人,是去歲的新進舉人老爺許言,與大糧商許老爺家有些親戚關系。”
“很好,去,將許老爺和那位舉人一并請到了知州府來。”
“是,夫人。”
蘇錦繡這回是氣得想要罵人了!
原本想著直接鬧上門去,然后將那劉征痛罵一通,可是奈何又得顧著自己官夫人的名頭,還得冷靜一二。
這一冷靜,自然就不可能真地鬧上門了。
只是,劉征和江琪二人都被請到了知州府。
劉征醉酒初醒,人還是迷迷糊糊地,就被書童叫起來更衣了,洗了一把臉之后,總算是清醒了許多。
只是,頭痛欲裂!
這便是醉酒的后果。
江琪一晚上都有些心神不寧。
昨晚他喝地不多,對于劉征的言行,也實在是不解。
莫不是真喝醉了,所以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些什么?
可是看到知州府有人來請,江琪便覺得十有八九與昨晚之事有關了。
他心中忐忑,可是如今吃住都是人家知州府供應的,他也不好推辭,只得跟人一起去了。
二人到了府中,這才發現今日院中的下人竟比平時要多。
進了廳堂,便先看到了許言。
見到他,江琪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當即心里頭便開始懊惱了,若是自己昨晚再勸一勸,或者是干脆將劉征打暈了,興許這事情也就簡單了。
蘇錦繡姍姍來遲,卻無人敢有意見。
“許老爺,本夫人與你家也算是有些交情,特別是與許姐姐也算是知己好友了,只是今日之事,若是不能請您這位長輩出面,有些事,怕是不好處置了。”
許老爺不知何事,這會兒仍是懵的。
“夫人客氣了,您一大早地就找草民上門,莫不是許家糧行里出了什么事?若是需要我許家糧行效力,您只管說一聲就是。”
蘇錦繡笑笑,這才抬頭看了三個年輕人一眼。
“三位都是去歲的新舉人,許公子在我北安州也算是才名在外的風流人物。許公子,今日本夫人只問你一句,我知州府,或者說我蘇錦繡可有何處對不起你嗎?”
許言被問得臉色一白,匆匆起身,再深深一揖,“夫人折煞學生了。學生深知昨夜言語不當,是為小生之錯。不知蘇家四小姐可以府中?學生愿當面賠禮認錯。”
這都直接點明了蘇家四小姐了,看來,這位許言昨晚也不算是徹底地喝糊涂了。
江琪哪里還需要夫人再單獨點他,同樣站了出來,“夫人,都是學生幾人言語不當,還請夫人見諒。”
劉征此時腦子里一片空白,大概也明白了今日的柳夫人為何有如此大的陣仗了。
想明白的一瞬間,臉色亦是蒼白無比。
“夫人,一切都是劉某的錯,還請夫人恕罪。”
許老爺那頭還聽地迷糊著呢,怎么就都亂認錯了?
這都是哪挨著哪兒呀?
“許公子,本夫人且問你,昨晚你可說了什么于我家四妹妹無禮之言?”
許言仔細地想了想,好像不曾說,可只是聽了也不行呀!
“回夫人,學生并不認得蘇四小姐,所以也并不曾言及她,只是,只是非禮勿言,非禮勿聞,也,也是學生行事失禮了。”
事實上,他的確是沒說什么。
甚至連附和劉征一句都沒有。
可是他聽到了,這就是不對。
許老爺至此大概也明白了。
再看向那個劉征時,眼神明顯就不對了。
劉征此時急得腦門上冷汗都下來了。
“夫人,一切都是學生言語不當,還請夫人恕罪。小生,小生愿意為自己的言行負責,還請夫人能給小生一個機會。”
蘇錦繡笑了,只是眼底的諷刺意味甚濃,可惜了,低著頭的劉征卻沒有看到。
“哦?那不如說說看,你打算如何為你自己的言行負責呀?”
劉征聞言心底一松,只覺得自己先前所料不差,這位柳夫人分明就是想著攀附他們劉家罷了。
劉征自以為也是大家族出身,哪怕只是旁支,那也是有著底蘊的。
是以,這才不將柳夫人放在眼里。
此刻自以為探到了柳夫人的心思,言詞間的拘謹慌亂,都已淡了。
“夫人,小生愿意求娶蘇家四小姐,還請夫人允準。”
蘇錦繡笑容更甚,而恰好劉征抬頭,正看到了這一幕,只覺得眼前這位柳夫人當真是貌美如花!
正心思齷齪之際,卻聽得一聲重重地撞擊聲!
是蘇錦繡將茶盞重重地摔落于桌上的聲音。
劉征心神一蕩間,再看,發現主位上的柳夫人竟然已經是冷眉怒目了。
“劉征,本夫人原以為你好歹是個讀書人,當行事有度,言語有矩,卻不想你竟是如此不懂規矩之人!先以言詞誣蔑我家妹妹,之后便又對外人說我妹妹的不是,如今事發,竟然能想出求娶我妹妹這樣的法子來!我倒是想要問你一句了,你處心積慮,大費周章,莫不就是想要趁機來羞辱我妹妹!”
話落,滿廳堂都是寂靜無聲,便是許老爺都被蘇錦繡剛剛的氣勢給嚇了一大跳。
劉征呆怔,完全沒有想到過事情會是這樣的走向。
他自詡是名門之后,世家之親,哪里想到,會被人給拒婚了?
不僅拒婚了,甚至還是以這種近乎斥責的態度給拒了?
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