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繡讓奶娘將小兒子抱去休息，自己則是穿了一件披風到了門外。
院子里的幾棵樹長的枝繁葉茂的，傍晚的風還是有些涼的。
“夫人，已經查清楚了，那個孕婦娘家姓雷，她的姘頭就是丁舉人。”
蘇錦繡的眉梢微挑，“誰？”
“就是高家那位姑奶奶的公爹，丁舉人。這兩人維持這種關系已經有快五年了。”
蘇錦繡眨眨眼，回過神來，“外室？”
“是，這位雷氏是從外城被接進來的，聽說是她娘家做些小買賣，后來家里頭的哥哥濫賭，想要將她嫁出去換高昂的彩禮錢。沒想到遇上了丁舉人，然后就跟著丁舉人走了。”
蘇錦繡樂了。
你丁舉人想要英雄救美，旁人自然是干涉不著。
只是你拿來討好你外室的東西，為什么卻是出自她妹妹的？
這里頭的事情可就得好好說道說道了。
“夫人，您可打算為四小姐出氣？”
“我得好好想想，這關系有些別扭，畢竟對方算是半個長輩，就算是丑事被人曝出來，也不能讓人聯想到了我妹妹的身上。最好，還得是有人出面撞上了，而且還得是不小心、偶遇的那一種。”
董姨想了想，還真是這樣。
親戚就是這一樣不好，有什么事做著都束手束腳的。
若是換了別人，夫人早就直接出手對付了。
“那您的意思是？”
“我得先弄明白了，小四的東西到底是怎么從府里頭流出去的。若是光明正大地出了高府的，那我也不好多說什么，可若是被人手長給順出去的，那這件事情就沒完了。”
次日，蘇錦玉笑語盈盈地挽著自家姐姐說話。
她雖然出嫁了，都為人母了，可是在這個阿姐面前，她就像是永遠長不大似的。
“阿姐，你以后也常來陪陪我吧，或者是我也常去你那里坐坐。咱們明明住地不遠，可以前你懷著身子，阿娘也總說讓我不要去打擾你。現在好了，你都生產了，咱們是不是就可以常來常往了？”
“你呀，得空了還是多去看看阿爹阿娘。咱們家沒有那么多的規矩，出嫁的姑娘也是可以常回去看看的。父母將咱們養大不容易，若真地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那咱們阿爹阿娘得多難過呀。”
“阿姐說的是，說起來我是最幸運的，自小便沒有吃過什么苦。咱們家最不容易的就是大哥了。早年他又是打工又是下地的，不都是為了咱們？”
蘇錦繡一臉欣慰，“你能記得大哥的好就行。也不枉費大哥那么疼你。”
“嘻嘻，大哥二哥還有阿姐都疼我，我知道的。別的不說，單是我出嫁阿姐還給我備了那么豐厚的嫁妝，我就知道阿姐待我最好了。”
蘇錦繡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尖，“你呀！”
看到蘇錦玉笑地很開心，蘇錦繡眼神微動，“說到了你的嫁妝，我記得當初送你一支云鬢花顏金步搖，可還在？”
“當然了，我都收在了妝奩里呢，那支步搖太好看了，也太奢華了，我平時都舍不得戴呢。”
“那就戴低調一些的，比如那支蝴蝶簪，哦，應該是金鑲紅寶石蝴蝶簪，那支平時出門戴著也不會讓人覺得太奢華了。咦，怎么也不見你戴？”
蘇錦繡故意一臉好奇地盯著她的頭發看。
蘇錦玉到底是年紀小幾歲，又向來信任和依賴這位阿姐，兩句話就讓她把什么都說了。
“阿姐，你說她是我夫君的妹妹，她都開口問我要了，我也不好意思不給。不過我也有分寸著呢，像是那支云鬢花顏金步搖，我就舍不得給她，哪怕是她在我面前鬧騰也沒用。”
蘇錦繡微微點點頭，“我竟不知還有這回事，那你細跟我說說，她都從這里討了些個什么東西？”
蘇錦繡慢聲細氣地問，也不像是動了怒。
蘇錦玉這廂的膽子也便大了些，將這幾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
話音沒落呢，身后的姑姑就開口了，“夫人就是太好心了，您剛剛可少說了不少東西呢。比如當初柳夫人讓人送的大暗花細絲褶緞裙、綠釉狻猊香爐、織錦皮毛斗篷等等，哪一樣不是被這位姑奶奶給討了去？還不止呢，還有去年柳夫人差人送來的幾種料子，金絲軟煙羅、滾雪細紗，這位姑奶奶哪一樣少拿了？”
英姑姑是蘇錦玉的陪房，因為之前一直都是在莊子里頭做事，而且一家子都是江寧府人，蘇大郎覺得這一家人老實本分，就給了蘇錦玉做陪房。
這位英姑姑是在他們一家都回京之后，才過來伺候的，之前也是不曾見過蘇錦繡的，是以對她的脾氣不是很了解。
如今是覺得自家主子受了委屈，正巧這位又是有本事的，所以才忍不住多說了兩句。
“英姑姑，快別說了。”
蘇錦繡倒是對她高看一眼。
關于主子這里送出去的東西，她倒是記得一清二楚，看來也是用了些心思的。
“小四你別怪她，我瞧著她倒是沒說錯。你是高慧的長嫂，不是她的阿娘，沒道理事事都慣著她。她問你討什么你便給什么，這是何道理？”
蘇錦玉不說話了，她也知道，有時候自己可能是嘴太松了。
人家跟她這里說幾句好聽的，或者是來幾句軟話，她便頂不住了。
“英姑姑，你是在妹妹身邊貼身伺候的，又是她院子里頭的管事，以后這庫房的鑰匙可得攥緊些了，不能別人要什么就給什么。”
英姑姑歡喜地應下了，她等的就是這句話呢。
夫人的確是手太松了，人家哄幾句，便張不開嘴拒絕，這委實不是什么好事。
“夫人，您阿姐說的是正理兒。別看您現在手頭上的東西多，而且有舅老爺他們幫襯著，可是您別忘了，您也是有孩子的人，您如今才多大歲數了？這以后府里頭還會有二公子三公子四公子五小姐六小姐的，您早早地將家財都散盡了，那以后小主子們可怎么辦？”
英姑姑越說越順嘴了，“那位姑奶奶是嫁出去的人了，哪有人成了親還整天想著回娘家來貪阿嫂的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