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柳承恩看著被切割地一般大小的泛著土黃色的紙,心里頭別提多高興了。
他沒想到,自己竟然能收獲這意外之喜!
雖然不比前世自己用的衛生紙綿軟,可是也相當地不錯了。
大興朝雖然早就有各種紙類的產生了,可到底還是太貴了些。
主要也是原料和手藝上得下功夫。
如今用的原料都是稍微粗糙一些的,細看,有的紙上面還能發現星星點點的麥稈,不過就是因為粗糙,所以才可以當成了廁紙用。
這么多年,他們家里人上廁所用的紙基本上都是自己寫字畫畫用過之后的廢紙,饒是如此,那也是得珍惜著用。
大部分的人家,都是是用廁籌,或者是玉米芯一類的東西。
“造價幾何?”
蘇錦繡拿過帳簿,仔細地核算了一下,然后報出一個數字。
“這里面包含了所有的費用,包括原料以及后面的人工。這紙雖然是做的粗一些,可是產出還是比較高的,比那些竹紙宣紙類的產出要高上一倍不止。”
柳承恩大喜,“好!甚好!”
蘇錦繡還沒弄明白呢,只覺得這紙如此粗糙,而且上面還有一些紋路,這根本就不可能寫字作畫用呀,可四郎又偏偏如此高興,這又是為何?
“四郎,這不能寫字作畫,你覺得有何用?”
“阿錦,這種紙造價越是低廉就越對了,這可不是文人用的,這是去穢之用。”
蘇錦繡眨眨眼,再一看他手上的動作,立馬明白了,當然,臉也瞬間紅了。
“你說這是可以放在了凈房的?”
“正是如此。”
如廁之時,能用紙來去穢的,那可以說是相當地稀少了。
有些達官貴人會用一些玉制的廁籌,完事之后再會有專人清洗干凈,預備下次再用。
說到底,肯定是不如眼前的這種東西好用,一次性的,而且還軟和。
柳承恩將成品選出來一些好的,然后又寫了一封折子,命人快馬加鞭地送到了御前。
蘇錦繡弄造紙坊的事,李幕和清川二人也多有幫忙,所以,柳承恩在寫折子的時候,也跟她商量了一下,將他二人的功勞夸大了幾分,如此,也能讓皇上高興一下。
事實上柳承恩所料不差。
皇上看完折子之后,的確是心情舒暢。
畢竟,李幕可是自己最喜歡的兒子。
能有所建樹,這的確是令人欣慰。
哪怕做出來的,是旁人覺得不入流的東西,他也高興。
總比一事無成的好。
再說了,李幕才多大呀!
以后立大功的機會多著呢。
再說了,柳愛卿夫婦帶著兩個孩子弄出了成本這么低廉的東西,而且按他所說,這可以減少一些疫病的發生,這絕對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皇上的旨意下的很快,為此還特意給李幕撥了五千兩的銀子過去,就是想要讓他把這件事情辦漂亮了。
李幕也是一臉懵,完全沒想到老師和姑姑會把這么大的功勞往他身上推。
“好了,既然是皇上的意思,你和清川就好好辦差,如此,我和你們師娘也能輕松一些。”
這也就等于是這兩個半大小子如今在定西府已經有了精準的差事了。
雖然沒有官職,沒有品階,可到底是奉命辦差。
而且,對于這兩個孩子來說,好好歷練一番,倒也不錯。
樊老漢也沒想到,自己兒子費了這么大的精力,鼓搗出來的紙,竟然會被當成廁紙。
樊老漢心里頭是有一萬個不樂意。
畢竟,他們家是祖傳的手藝,那是要造上好的竹紙的,怎么現在就成了做這等低廉不堪的東西呢。
樊老漢想不明白,可是他的兩個兒子卻想的清楚呀。
造紙工藝在大興朝并不是什么獨門絕技,基本上各州府都是會有這樣的手藝人。
可是制作如今這種廁紙的,估計也就只有他們兄弟倆能做的好了。
畢竟用的原料成本極低,而且配比上也是他們鉆研了這么多天才弄出來的,最重要的是,還得做地薄,做地軟。
原料方面,他們根本就不愁,畢竟這東西用的都是隨處可見的原材料,但凡是田地里頭長的,有什么用什么,實在不行連荒草都能給加進去。
總之,就是成本極低。
柳承恩這邊的動作也很快,有了皇上給的五千兩銀子,直接就派人跟在李幕身邊去選好了地方,然后開始籌備建房雇人等事務。
這還是李幕頭一次如此具體的負責一件事。
清川從旁輔助,兄弟倆倒是有商有量地,弄的像模像樣的。
“阿錦,這造紙的事情,咱們暫時就先不考慮了。向陽花的稈也算是有了去處,接下來,還是得想法子讓百姓們多種糧呀。”
“四郎說的是,荒地不能種糧食,也只能種一些藥材或者是其它的有價值的東西。可老百姓也不能都指著這個過日子。你先前不是做了測算,這沙地、半沙地還有農田,到底比例如何?”
“這三府四州都算上的話,自然是農田比較多。可是甘州和衛寧府,卻是半沙地較多。這也是為什么這兩處每年遭受的雨黃沙都格外猛烈的原因。”
蘇錦繡幫他換了一盞茶,主動幫他研墨,“沙棗林的建成,怕是還得有個幾年吧?”
“是呀,這個急不得,咱們也只能是一步一步來。好在這兩地的百姓們如今還算是受教化,基本上都是明事理的。咱們的一些想法也就能更快更穩地實現了。”
蘇錦繡嘆了口氣,柳承恩比她想像中還要忙碌,來到定西府也有些日子了,她發現柳承恩在這里的日子可并不比北安州好過。
這里文武官員混雜,而且連一個不起眼的楊家,都有著謝家這樣的靠山,可想而知,四郎想要做什么,得有多大的阻力。
原本是造福一方的好事,可是往往因為觸動到了某些人的利益,就會地變得糾纏不休,耽誤進程。
原本一個時辰就能定下來的事,卻因為一些士族豪紳的牽扯,而遲遲未決。
聽說去年因為修建水渠一事,便生生地耽擱了將近一月。
思及此,蘇錦繡的表情越發地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