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知府心中有了成算,便不再瞻前顧后。
次日升堂,各種針對于楊小公子的證據也就出來了。
意外地,還牽扯出來了楊夫人命人打殺了一名良籍仆婦的案子。
之所以說是良籍仆婦,那是因為對方是個寡婦,夫君早逝,而她為了給自己的公婆治病,便與楊家簽了契約,在楊家做工三年,之后便可自行離去。
那寡婦也是看中了楊家給出的月錢高,而且因為知道是縣太爺家,覺得肯定不會出旁的差錯,所以就直接簽了。
哪成想,進府做工不到半年,就意外地被縣太爺給看中,然后強行給收了房。
這件事情,在當時的府里可以說是鬧地人盡皆知。
那寡婦誓死不從,事后楊縣令見她如此貞烈,也覺得沒有再強求的必要,便命人將他的契約書找出來,又給了她筆銀子,決定放她出府。
結果,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就傳到了楊二夫人的耳中,自然就不能輕易放過勾引自家夫君的女人。
于是,那個寡婦便在離開縣衙后沒幾天,便意外地死在了村外。
據說死的還很不體面。
也因為她死的不體面,所以她的婆家竟然不肯讓她入祖墳,而是直接將她葬在了村外的野地里,連個木牌都沒有,就當時家里從來沒有過這么個人!
這寡婦的娘家人雖然覺得委屈,可是偏偏又覺得理虧,好像是他們家的女兒做出了什么傷風敗俗之事一樣,最終,也是就當做什么也不知道了。
這案子都過去五年了,沒想到,竟然還會在今天給意外地牽扯出來。
如此一來,楊家二夫人也被傳喚到了公堂。
因為那惡仆供出了主母的惡行,這邊自然也就有衙役前往那寡婦的家中查實。
結果,婆家那邊不肯認,娘家這邊的人倒是都來了。
楊二夫人自然是不肯認,只說是從無此事,至于底下的惡仆做了什么事,她并不知情,最多,她也就是一個管束不嚴之責!
沒有實質性的證據,那就沒有辦法定罪。
要說這楊二夫人也是蠢,掃尾都不知道掃干凈。
如今惡仆聽說要被判斬刑,而且還會連累到家中親人,立馬就慌了。
三下五除二,把楊二夫人以前的一些惡行也都給抖落了出來。
對于寡婦之死這件案子上沒有的證據,可是在其它的人命官司上卻有的。
如此一來,這楊二夫人可以說是百口莫辯了。
當天后晌,那寡婦婆家這邊的族人們也都聽說了此事,得知那個媳婦竟然是被縣太爺的夫人派人惡意殺害,只覺得頭頂上響起了轟雷。
關于楊小公子的案子,前后不過三天,便已經審理清楚。
楊家不僅沒能救回孫子,還折了一個兒媳婦在里頭。
這下子,楊家老太太徹底地撐不住,暈死了過去。
雖然沒有實證指向楊二,可是他頭頂上的烏紗帽自然是保不住了,不僅如此,連同之前的舉人功名,也一同被削了。
這下子,楊家可以說是元氣大傷!
楊家上下亂做一團,好在楊老太爺身子骨還硬朗,親自出來主持大局,倒也沒有讓下人們太慌亂了。
楊縣令這顆釘子拔了,關于水渠一事自然也就進行的順利多了。
到了此時,李幕才明白老師為何會在楊家內宅的事情上耗費了那么多的心力。
一切都是為了給今日開路。
“老師,今日就已經開始施工了,能將這兩處水渠連接起來,那今年我們就可以引水入渠了。”
“還得看工期呀。所以說我們現在需要大量的錢糧呀。沒有這些,如何能有百姓們愿意做?哪怕只是做苦役,也得讓人家吃飽飯呀。沒有力氣,如何做工?”
“老師說的是。學生今日又去核實了一遍,兩邊同時開挖,我們目前共有勞工三千六百余人,此處間隔不足二十里,若是日夜趕工,應該會在冬日前完成的。”
“日夜趕工?”
柳承恩搖了搖頭,“人手還是太少了。”
沒辦法,現在這種勞動力低下的年代,一切都是靠人力。
若真是日夜趕工,那就得分出早晚班來。
要不然,等不到水渠接通,這勞工就得死傷過半了。
“還得想法子招人。咱們的人手還是太少了。”
“老師,目前的這些人都是甘州和衛寧府的難民為主的,他們不要銀錢,只需要一日三餐吃飽肚子就好。若是再招人手,那可能就需要付工錢了。”
柳承恩沉默了。
他現在最缺的就是錢糧了。
上次的一萬兩,還沒怎么花呢,就已經見了底,雖然阿錦說會全力支持他,可是總跟妻子伸手要錢,也著實不像話。
最重要的是,他是當官的,不是做慈善的。
不能一出什么事兒,就是掏自己的家底呀!
那不成渣男了嘛。
所以,還得想別的法子。
“三府四州,那就從其它的州府調人,都是服瑤役,如此一來,同樣是只管飯,不需要付工錢的。”
“這樣行嗎?”李幕有些擔心,畢竟以前沒這么干過呀。
清川則是若有所思道:“沒問題的。以前老師在北安州的時候也這么干過。主要那會兒比現在還窮,沒銀沒糧的,還是多虧了夫人四處周旋,才能保證了百姓們能吃飽飯呢。”
既然如此,李幕也不再糾結了,“那成,咱們就按老師說的去傳話吧。”
堂堂皇子,竟然成了柳長史的傳話小廝!
嘖,也是有點兒慘。
這兩處水渠的連接,選用了最近最省時也最合理的一條路線,便是直接沖開了楊家的將近兩百畝的下等田。
而且,還離著楊家的良田有數十里之遠。
也難怪,之前楊家會再三地作怪了。
如今事情已經敲定,柳承恩幾乎是日日到工地上去巡視,只是為了保證工程進度的同時,也不能讓百姓們出現過勞死的情況。
鑒于此,大都護還特意加派了人手巡查,避免出現虐待勞工的事情出現。
這一文一武,配合地是越來越默契了。
另一邊,造紙坊的第一批成品,也被浩浩蕩蕩地送往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