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侍郎此番看準了這個機會,一心想要拿下尚書之位,已經暗中活動了數日。
安王那邊自不必說,最要緊的,還得是有重臣舉薦,這才能有機會。
若只是一個安王說話,皇上未必肯聽。
一來安王才剛剛犯了大錯,惹了龍顏震怒;二來,自己與安王也算是親戚,只怕旁人會有閑話說。
謝侍郎這幾日為了前程奔走,而另一位也沒閑著。
謝闊三年前調回京,原本是翰林院的侍講,后來因為一次妄議政事,被皇上貶到了國子監。
如今的謝闊,官職堪堪六品,如今只是一名國子助教。
國子監設六館,分別有博士、助教數人。
而謝闊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竟然一路被貶。
以前好歹也是個五品的官職,如今,竟是已經跌到了從六品。
若不是因為他還姓謝,只怕他在國子監的日子也不好過。
官場上捧高踩低再正常不過。
如今勢微,竟是連自己的親戚都看不上他了。
幾次登門想要去給叔叔請安,可是都被拒了。
謝闊心中不忿,卻也是毫無辦法。
謝闊如今官職低微,工部給安排的宅子還是與其它人合住,謝闊受不了那個委屈,便自己拿銀錢在京城租了一處院子。
如今得知柳承恩風風光光地回了京,而且一回來就升任了戶部尚書,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五雷轟頂一般地難受。
憑什么呀!
謝闊自以為才識不輸于柳承恩。
可是入朝這么多年,自己在官場也算是浮沉不定,如今,更是落魄到了國子助教的地步。
當然,若是換成了普通百姓,能做個六品官就已經很知足了。
畢竟除了俸祿之外,還有其它不少的好處呢。
可是謝闊卻不可能這么想。
首先他就不是普通的農戶出身,他一出生便不缺銀錢花,而后長大讀書,又一直是被人捧著的,特別是后來中了進士,更是被同窗好友們所羨慕。
如今卻要仰人鼻息而活,這一氣,便氣病了。
謝闊這人吧,生來就傲,這與他的生長環境自然是密不可分的。
再者他自進入官場之后,也就是在柳承恩那里栽了第一個跟頭之后,才開始處處不順,所以自然而然地就將柳承恩當成了自己的頭號仇家。
如果不是因為調回京城這件事情不怎么風光,他又怎么會處處被人使絆子?
謝闊怎么想的,柳承恩可不知道。
就算知道了,也不會當回事。
事實上,現在柳承恩早把謝闊這個名字給忘干凈了,就算是如今在大街上遇上了,柳承恩都不一定能認出他來。
官場不得志的人,比比皆是。
而柳承恩則是通過了這段時間對安崇明的了解之后,覺得此人還是可以再幫一把的。
初入官場時的興奮,到了后面在上下級之間的種種相處,如今的安崇明,已經不復當初的天真,不再是那個只是空有著一腔夢想的同窗了。
被現實給狠狠地毒打了一番之后,如今的安崇明身上更多的倒是一種坦然和淡定了。
安崇明雖然也是在官場上遭到了打壓,可是他心態好呀。
也可以說是因為他原本出身就差,窮的時候一天一頓飯都吃不上,如今只是被人排擠打壓而已,至少能吃飽喝足,還有高床暖枕。
所以,有什么可想不開的呢?
柳承恩如今在戶部,且此時又有不少的官員被罷官或者是被貶職,倒是一個將安崇明調入戶部的好機會。
只不過,動作也不能太明顯了。
“崇明兄,我有意將你調入戶部,不過因為某些原因,所以暫時官職不會太高,就和王祥一樣,暫任右司郎中,崇明兄以為如何?”
安崇明的眼睛都瞪大了,甩甩頭道:“我沒聽錯吧?還是我喝太多了,出現幻聽了?”
“你沒聽錯。我的確是需要有人來幫我。”
安崇明一把抓住了柳承恩的手,“賢弟,果然還是咱們的情誼是最真摯的呀!”
這話怎么就聽著這么別扭呀。
安崇明接下來幾乎就是痛哭流涕了。
主要還是太激動了。
從一個從六品的員外郎,一下子調任至從五品的郎中,這可是差了兩級呢!
安崇明怎么能不激動?
“賢弟,以后你有什么話盡管吩咐,我安崇明必然是絕無二話!”
兩天后,安崇明被調入了戶部,任右司郎中。
而吏部的謝侍郎,還在忙著自己的大好前程,搶奪尚書之位呢,自然也沒有發現,手底下的小嘍啰竟然跑了一個!
安崇明如今進了戶部,也可以說是能揚眉吐氣了。
畢竟這里最大的官兒就是他的好兄弟,同僚們也知道他和柳承恩的關系,自然不會如同在吏部時一樣被人排擠了。
西北風一天接一天的刮著,天氣也越來越冷。
因為有幾個小孩子,所以柳府早早地就燒上了地龍。
甚至連炭盆都準備出來了。
“也不知道川寶和元寶兩個孩子怎么樣了。這么小的年紀,皇上就把這么重要的任務派到他們肩上,我這心里頭總有幾分的不踏實。”
關疏影是知道蘇錦繡對這兩個孩子的疼愛的,可是圣旨誰能違抗?
再說了,她口中的元寶,那可不是真地天真可愛的小娃娃,那是皇子呢!
“大嫂放心吧,他們兩個那么聰明,而且隨行還帶了上千人呢,不會有事的。”
“帶了人又有什么用?這兩個孩子也是可憐,自小就都被人搓磨,只不過是一個是明著的,一個是暗地里被人折騰。特別是元寶,四五歲的時候就被人下了毒,差一點兒沒活下來。我現在想想都有些后怕呢。你說一個幾歲的孩子,能懂什么?怎么就礙了那些人的眼了!”
關疏影也聽說過這件事,“生在皇室,都不容易呀。”
蘇錦繡將手中的繡繃放到一旁的笸籮里,“說到底,都是權勢惹的禍。若是以前在我們鄉下,家家能吃飽穿暖了就是天大的幸福日子了,哪里還會有其它的心思?”
關疏影撲哧一笑道:“大嫂這么說倒也沒錯。要我說,還是內宅的女人太多了,嫡子庶子一大堆,能不出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