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川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倒是真想聽聽這位好哥哥到底是打的什么好主意。
“不知大哥說的是何事?”
“父王如今在禮部管事,我也會在年后入工部學習,這家中的一些庶務,總得有人料理不是。你現在雖然年幼,可是父王常常夸你聰慧,你也可以跟著咱們府中的大管事多學一學,相信你很快就能上手的。再過幾年,你就要成親了,到時候也可能會被分出去,屆時也能有一份兒自己的家業,更能有一身賺錢的本事才是。”
清川的唇角微微勾了一下,這是打定了主意讓他只管家中庶務,以后都不能進堂了?
可惜了,李彬就算是世子,可也僅僅是肅王府的世子。
而他清川的去留,可不是一個王府世子能說了算的。
“多謝大哥費心了。此事我會去跟父王說的。”
李彬的臉色僵了僵,“聽你這意思,是不打算回來?”
清川笑了笑,“大哥有心了,若是我真地接管了庶務這一塊兒,大哥就不擔心我會中飽私囊?”
李彬僵笑了兩聲,“何必說地如此見外?你我是親兄弟,以后自當互相扶持。先前是我年紀小,總覺得父王偏疼你,所以才會處處找你麻煩。如今長大了,我自己也成親了,便知道這世上為人父母之不易。以前種種,便都讓它過去吧。”
這話說地,還真地是很大方呀。
合著被人算計暗害的不是你,所以你才能說地這么毫無壓力!
“大哥此言差矣,以往的種種,小弟從未放在心上。今日還要進宮向皇上稟報西川之事,就不留大哥了。”
李彬的臉色再次僵住。
可是他也沒辦法,畢竟人家是要進宮面圣的。
清川從御書房出來,左思右想之后,還是去了一趟戶部。
柳承恩聽完了他的話,倒是沒有覺得多棘手。
“你自己是如何想的?”
清川沉默片刻,“老師,我還是堅持之前的想法,想要從軍。”
“可以,我也還是那句話,想要從軍,至少要考中了舉人之后再說。還有,你要想清楚了,你是肅王府的公子,即便是不參加科考,不從軍,也一樣可以得到一個閑差,不說大富大貴,至少也是衣食無憂。”
“我想清楚了。老師之前說的對,我會好好讀書,然后考一個舉人回來的。”
“嗯,你能有如此的志氣,為師很是欣慰。其實,按祖制,待你及冠,皇上還是有可能會加封你一個郡王的爵位的。”
“我不想依附于旁人而活,況且,若是我沒有真本事,就算是得了郡王的爵位又如何呢?指不定頭腳得了爵位,后腳就要被人算計地命都沒了。”
這話說地實在。
皇室之事,這種事情屢見不鮮。
“你能明白這一點就好。既然李彬有意要拖你的后腿,那你干脆還是搬回來住吧。別的不說,這陣子你住在肅王府,你師娘天天唉聲嘆氣的,夜里做夢都是你被人給害了,哭著叫你的名字呢。”
清川頓時有些心虛了。
離開柳府時,他覺得自己長大了,不能總是讓師娘操心。
可是真地住進了肅王府,才覺得自己的離開,可能對于師娘來說才是最讓她傷心的。
畢竟一起生活了這么多年,他剛到師娘身邊的時候,安安和艾寶都還沒有出生呢。
相較而言,柳家才更像是他的家。
清川的心底其實是有些復雜的。
對于他的親生父親,他心中有怨,卻沒有恨。
有怨是因為父親沒能護住他的母親,也沒能護住他。
而不恨他,無非也是覺得幼時父親對他還是很疼愛的,而且也的確是處處為他著想,甚至還在他身邊安排了暗衛。
可以說若是沒有父親的庇佑,清川根本不可能活著到達北安州,也就更不可能和柳家結下這道緣份了。
“老師,這次西川的事情,元寶,呃,小殿下的處事果決,而且反應也十分迅速,連皇上都夸他呢。”
“嗯。這次的事情,你們二人的確是辦地不錯。如今既然回了京城,就好好待著,先好好讀書,另外,你記得跟小殿下也通個口信,行事低調一些,若是沒有什么要緊事,就莫要在宮外隨意走動。”
“是,老師。”
李幕現在還年幼,所以是住在皇宮里的。
柳承恩的意思,也是為了提醒他不要過多地與朝臣們接觸,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既然是皇上屬意了他為太子人選,那么,就一定會將路給他鋪平,所以,一切不能急。
若是太急切了,只怕是會適得其反。
皇帝乃九五至尊,他的話,就是圣旨。
他給你的,你就接著,這叫恩寵。
他不給你的,你也不能過來搶,否則,就叫大逆不道!
所以,即便皇上屬意李幕這個小兒子,可是有些事,還是得叮囑一番,不能讓李幕得意忘形了。
事實上,李幕壓根兒就不知道自己已經在父皇那里成為了儲君人選了!
太后下葬之后,李幕也沒閑著,自己親自去了一趟柳府,晚上就端了一碗黑芝麻粥去了勤政殿。
此時的皇上,還在燈燭下批奏折呢。
“這是何物?”
看著黑乎乎的,皇上還真是不敢吃。
“回父皇,這是黑芝麻粥,兒臣特意去跟姑姑學的,方子也是從她那里討來的。兒臣也問過太醫了,黑芝麻能潤五臟,強筋骨,益氣力。這些日子父皇為皇祖母守靈辛苦,還要處置這么多的國事,您都瘦了一大圈兒了。”
說最后一句的時候,李幕的語氣里分明就是有著幾分的埋怨的。
不過,這種埋怨,皇上感受到的卻是兒子對他的關心。
“哈哈,你有心了。就是瞧著顏色不好看。”
“父皇,這粥真地可好了,兒臣和川哥每每身體稍有不適時,姑姑就會做這個粥,可管用了。而且老師也經常喝這個,您沒發現老師比同齡的大人們都看著更年輕一些嗎?”
“好,那朕就嘗嘗。”
李幕干脆就趴在了御案上,忽閃著兩只眼睛道:“我在這里陪父皇,一定要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