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仁郡王被貶了爵位,而且還要去皇陵守陵三年,這就已經是徹底地斷絕了他競爭太子之位的可能性。
皇上仁慈,沒要他的命,甚至都不曾將他貶為庶人,這已經是極大的恩澤了。
若是往回倒十年,皇上斷不可能如此心軟。
說到底,還是年紀大了,對于自己的親生兒子,還是有幾分的疼惜的。
畢竟是長子,總會有些舍不得。
靜仁郡王徹底地退出了朝堂,也無緣太子之位的角逐,最高興的,莫過于安王了。
不僅僅是安王,其它的幾位王爺皇子們,也都是個個兒興奮了起來。
原本,他們頭頂上最大的阻礙,就是靜王。
無他,因為他是皇長子。
皇上立太子,歷朝歷代,不是立嫡,便是立長。
如今皇后膝下無子,而靜王又被貶為了郡王去守皇陵了,這自然就給了其它幾位機會。
朝中現在稍微有些勢力的,除了安王以外,還有賢王、明王以及晉王。
余下的幾個,要么就是沒有母家支持,不值一提,要么就是年紀太小,還不曾封王,也不曾入朝歷練。
所以,安王現在覺得,自己登上那個位置的概率,又加了一成。
晉王年紀還稍微小一些,如今也已經是二十七八了,得知靜王被貶,他自然也有些坐不住了。
晉王的生母早逝,他十三歲的時候,開始被養在了謝貴妃的膝下,哦,也就是如今的柔妃了。
他有心爭一爭,可是也知道自己上頭還壓著一位安王呢,急不得。
所以,他就算是有這個心思,那也是藏地無比嚴實。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安王察覺到他一丁點兒的意圖。
晉王進宮給柔妃請安,還帶著自己的王妃,主要就是為了盡孝。
柔妃看著晉王妃帶來的東西,也只是略帶嫌棄地瞥了一眼之后,便不再搭理。
“母妃,如今大皇兄被貶,這最有機會露臉的,就是二皇兄了,靜王一脈的人被貶謫地不少,兒臣以為,倒是可以讓二皇兄趁機多安排一些自己的人手。”
柔妃雖然是被貶了位份,可在宮里頭仍然也是有著一定的氣勢的。
最主要的是,她背后還有一個謝家。
所以倒也沒有什么人敢過來踩她一腳。
“你的意思,本宮都明白。這個倒是不急,本宮聽聞皇上這些日子睡地不大安穩,心中也有些焦慮呢。”
晉王的眼神一轉,“母妃,兒臣也聽聞了此事。其實,兒臣今日進宮,也是為此。”
“哦?你這是找到了方子?”
“不敢欺瞞母妃,兒臣先前的確是得了一張方子,是出自一位老大夫之手,據聞其祖上幾代都是侍奉前朝的皇上的。自前朝覆滅之后,他們族內便下了禁令,說是子孫后代不得入宮為御醫。”
柔妃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這前朝重用的人,你也敢接觸?”
“母妃息怒,兒臣倒不是故意接近他,之前內子遲遲不能有孕,便是吃了他開的藥,不足三月,內子便有了身孕,之后更是接連為兒臣生了兩個兒子。兒臣也因此,才讓人禮待于他。不過此人性情乖張,不愿意入王府為醫,所以仍然是在坊間行醫。”
這么一解釋,柔妃的眼神倒是再度柔和了起來。
“方子呢?”
“哦,在此。”
晉王將方子呈上,至于用不用,怎么用,這就不是自己能管得了的了。
離開皇宮后,晉王妃還多有不解,“王爺,妾身看柔妃娘娘并不大信重您,那您為何還要將方子獻給她呢?”
晉王拉著王妃的手,語氣沉重道:“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咱們勢微,而且本王又是在柔妃膝下長大,總不能做個白眼兒狼被世人唾罵吧?”
“王爺說的是,妾身只是擔心那方子不一定能用到皇上身上。”
“此事就不需要咱們操心了。若是用了,那父皇身體好轉,定然會再度寵愛柔妃,屆時,咱們雖然不能沾到太多的光,可是柔妃和安王對咱們晉王府的警惕心必然也會降低。若是柔妃不給父皇用,那于咱們而言也沒有什么損失,只當是做了一次無用功罷了。”
“是,還是王爺看地通透。”
“愛妃就莫要笑話我了,咱們晉王妃論財力論權勢,樣樣不及安王府,眼下,咱們還是只能依附于他。若是他日安王起來了,咱們也能多得些好處傍身。”
“是,妾身明白了。”
晉王所言不虛,可是也并非是全部。
他清楚地明白自己與安王之間的差距,所以,現在他根本就沒有能力與之一戰。
既然如此,倒不如干脆地做足了一個忠實于安王的樣子,讓他放下了戒備,才好讓自己有機會慢慢地積攢實力。
另一邊的賢王也沒閑著,四處拉攏官員,找機會就往一些重要的職位上安插自己人。
這番有些急切的作派,反倒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反感。
偏他尚不自知,還以為自己有聰明呢。
一時間,這京城倒是暗流涌動了。
幾家真正有權勢的府邸,則是分外地安靜。
比如張府,再比如江府柳府等,都好像是與往常無異。
蘇錦繡得知靜王被貶,倒不會有什么多余的情緒,頂多就是覺得自己得好好跟清川說道說道,好好辦自己的差,不相干的事,可不能隨便摻和。
靜王被貶倒是不要緊,對于蘇錦繡來說,真正讓她感覺到恐慌的,是因為自己親眼看到了幾個平素有些來往的人家,一夕之間,被靜王牽連,貶回原藉。
被貶回原藉這還算是好的,有的甚至是被下了獄,流放到了千里之外。
蘇錦繡自我定位一直很清晰,她和柳承恩都是仰仗于皇上的信重,才能有了今日。
正所謂伴君如伴虎,這一次,蘇錦繡也算是有了一個更為深切的體會。
這次受牽連的,就有之前與她交好的一戶人家。
因為站錯了隊,所以這次也只能被貶官,發回原藉。
蘇錦繡帶著人去送了送,府內昔日的榮華不再,只余一地的狼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