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這個別致的稱呼,嬋夏的小下巴揚起一個驕傲的弧度,帶著邀功的姿態對著于瑾。
口齒清晰地重復了一遍那個讓他蛋疼的稱呼。
“阿、蛋!”
這是她想了一晚上,才想出來的絕無僅有的好名字,且有理有據。
“你看啊,出門不能喊你督主,容易暴露身份過于招搖,叫你于鐵蛋呢,又不那么嚴謹,我叫阿夏,你叫阿蛋,一聽就是好兄弟——”
“我不是你的兄、弟。”于瑾咬著牙忍著掐死她的沖動。
“你這起的什么亂七八糟的名字,叫阿鐵也比阿蛋好啊!”陳四和稀泥。
“閉嘴!”
陳四抱頭對著點娘的墳墓瑟瑟發抖,女兒找的這可怕的女婿呦,嚇死個人。
歸根到底都是...點娘你走的太早了啊
祭祖回來后,嬋夏覺得于鐵蛋跟她生氣了。
雖然他這個人平時也沒什么話,沒多少表情,但她就是有種奇特的感覺,他是很認真地在跟她生氣。
回京這一路,任憑她主動找他聊天、給他分享好吃的食物,甚至是把她窩藏的桂花糖給他,他都用那張死魚臉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嬋夏那種帶著兩世為人最懂于瑾的優越感,全都粉碎了。
重生到現在,她頭一回覺得:原來她也不是十分懂于瑾,至少,沒有她自認的那么懂。
有問題就要解決,她想不明白他為什么生氣,但她可以求助熱心親友團。
彩凝是最先被過濾的,她忙著照顧毛番拓,再說嬋夏也不認為彩凝那木訥的性子能比她還懂于瑾。
雖然嬋夏已算是感情遲鈍之人,但這并不妨礙她鄙視更遲鈍的彩凝。
陳四就更不要提了,忙著哀悼他那一去不回頭的第二春。
這樣想來,她能求助的人就不多了。
太監的問題太監辦,于瑾的心思,怕是只有太監才能懂了。
“要是忍冬在就好了...問他肯定知道。”
嬋夏想到了前世號稱廠衛第一花的死太監。
“夏大人,督主讓您過去一趟。”常公公陪著笑,小心翼翼地站在嬋夏身后。
能夠讓廠衛掌事公公親自通傳的,也只有這位督主家的小心肝了。
“常公公,我跟你打聽個人,你見沒見過一個叫忍冬的公公?年紀比我虛長一些,比我腿長,比我腰細,比我皮膚白,特妖嬈。”
“呃...這咱家還不曾聽過,廠衛是沒有這號人的,也沒聽著宮里有叫這個名字的,大人給我些時日,我命人仔細查著,再來回稟你。”
常公公心里泛著嘀咕,這事兒要不要跟督主匯報呢,他家的小心肝在那惦記別的公公呢,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一枝紅杏出墻來?
這要是不告訴督主,回頭督主雷霆之怒他一把老骨頭也受不住啊。
可要是告訴督主了,眼前的這小心肝正受寵...回頭吹點枕頭風,他也受不住啊!
廠衛歷任提督多是由司禮監秉筆太監兼任,很少留在廠衛辦公,只在例行會議時才會出現。
于瑾上任后單獨辟了間書房,留作他辦公用,隔三差五就要過來轉一圈。
廠衛上下都覺得這是因為小心肝的原因。
這是晚上要見,白日也要見,小心肝真是天天見啊!
常公公親自送嬋夏過去,這一路忐忐忑忑,欲言又止。
“夏大人,咱家跟著您也有段日子了,有幾句僭越的話想厚著臉皮跟你說。”
嬋夏駐足笑道:“常公公你這不是折煞我么,在這我是您下屬,您有話直管訓斥。”
常公公嚇得,老腰都直了,忙擺手推脫:“我這把賤骨頭哪兒能管得了您呢,您可是小心肝...督主夫人啊!”
“那是私下,于公我還在這廠衛,還歸您管,您說!”
常公公握拳在唇畔咳了兩聲:“那咱家可就說了,這...督主待您,可是真真好。”
“那是自然。”
“所以,您找那位特妖嬈的...跟督主說了嗎?”
“這種事兒我跟他說干嘛?”嬋夏看他賊眉鼠眼的,想著常公公也是太監,便多問一句,“常公公,你每個月會不會有幾天,情緒異常?”
于瑾回來后就跟她鬧脾氣,嬋夏一時半刻找不到人參謀,只能是問問他同道中人,看看是否太監也跟女子來癸水似的,每個月總有那么幾天?
常公公笑僵在臉上,感覺被深深的冒犯到了!
“大人何以問這個?”
“嗨,還不是督主這幾日,陰陽怪氣、古里古怪、板著個死魚臉天天瞪我...常公公,你眼睛抽筋了?”
常公公拼命的給嬋夏使眼色,嬋夏頓覺一股涼氣從身后傳來,從腳底板直沖腦門。
“但是甭管督主他老人家是如何待我,縱使他虐我千百遍,我對督主的一顆真心,那真是比山還高比海還遠,十里春風不如他,一百里、一萬里——”
“你當我是沙塵暴還是龍卷風?”于瑾冷冰冰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常公公對嬋夏投以同情的眼眸,他都給夏大人使眼色了,她看不到哇。
“啊!我仿佛聽到了天邊最美的天籟,就突如春風襲來滿面桃花開,我忍不住去想啊,我忍不住去猜,這難道,就是我那情比金堅的督主大人嗎?”
嬋夏轉過身,故作驚訝狀。
常公公和跟在于瑾身后的太監都被她的不要臉震到了。
于瑾身著紅色蟒袍,看著是剛下朝就過來了,嬋夏眼睛一亮,這次是發自肺腑的贊美了。
“督主,你這一身真是太好看了,這可真是鳳眼半彎藏琥珀,養在廠衛人不知啊!我愿意畫作一支筆,不為畫這世間美景,只愿在紙上落下你那絕代風姿啊”
于瑾這幾日早出晚歸,嬋夏還是頭回看他穿正式官服,這般雍容的貴氣配上他獨有的清冷,深淵一般的黑眸直擊心靈,看一眼就能被吸了魂兒似的。
嬋夏看得目不轉睛,說罷還吞吞口水,就差伸手摸一把人家這冷峻的臉龐了。
這表情,這神態,得了去逛教坊司的那些大豬蹄子的真傳,威震朝堂的督主在她眼里,就像是紅牌似的。
看在常公公等人眼里,只覺得胃里一通翻騰,有種被比下去的憂傷痛感!
大家伙都是溜須拍馬界的翹楚,為何督主家的小心肝這般一枝獨秀?這馬屁拍的,可真是空前絕后的響亮!
嬋夏目不轉睛地看著于瑾,就聽于瑾身后傳來一陣輕笑聲,她順著聲音看過去,眼睛驟然變大。
“咦?!冬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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