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壓迫感襲來,不僅僅是眼前這個男人散發出來的,還有來自心底深處的害怕。
李真死命地拽住自己胸口的衣服,表情十分不安。
男人站在一旁,冷冷地觀看。他在看,她是不是裝的?
原本他都要離開姜國了,今日才收到消息,花奴找到了,姜淵還把她帶回了東宮。
這真的是意料之喜。沒想到,她竟然不記得自己了?
男人瞇著眼,幽幽地問道,“你不記得本王,那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李真當然知道自己是誰,只不過她不知道原主是誰。她試探地問道,“你認識我?知道我是誰?”
男人似笑非笑,事情竟然變得這樣有趣,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男人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拿出了一個錦盒,丟給她。
李真接住盒子,看起來,是個寶貝,值不少錢。上好的櫸木,上面雕刻著精美的圖案。
李真小心翼翼地打開,一股撲面而來的藥味,里面竟然只有一粒黑色的藥丸。
李真打量著,“這是什么東西啊?”她抬起頭,不解地問道。
哪里還有人啊?空空如也的院落。不知道什么時候,那個男人已經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李真暗暗罵道,“這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人啊?”她只好將錦盒揣進袖中,管那么多呢,先收著吧。
李真打了一個哈欠,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先回去睡覺吧。
安全回到小竹院的李真,越想越不對勁,那個男人認識原主嗎?他為什么要給自己這個東西?他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在房間走來走去,思考著,要不要把這個藥丸交給那個庸醫百里,讓他幫忙看看這個究竟是什么?
可是,她怎么向他解釋,自己是從哪里得到此物呢?更何況,自己跟百里也不熟,這樣貿然過去找他,很不妥啊。
這里的人都奇奇怪怪的,還是不要輕易相信他們。李真深深嘆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好像被卷進一個巨大的旋渦里,難以掙脫。
李真將錦盒藏在了床底下,以后有機會,找個靠譜一點的醫家圣手,查清這個是什么東西。
此時的她怎么也想不到,這盒小小的東西日后竟要了她半條命。
三殿下回到東五所,便撞上了正巧回來的姜璟。
四殿下看到渾身濕漉漉的姜奕,裝作一副關心的模樣,“喲,這不是三哥嗎?你怎么成了落湯雞?”
姜奕看到他幸災樂禍的樣子,又想起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憋著一口氣,不愿搭理他,只想快點回去換身衣服。
哪知道姜璟不依不饒,糾纏著自己,“這三哥不會又到哪里做好事,上演英雄救美的把戲了吧?”
姜奕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開口,“你這個莽夫,莫不是以為自己攀上了太子的這棵大樹,就能胡言亂語了?”
姜璟笑呵呵地說,“三哥說笑了。大哥一直是姜國的太子殿下,臣弟自然要以他馬首是瞻。”
姜奕帶著審視的目光說,“從前竟不知道四弟這么能說會道?”
他整理著自己的衣服,嗔笑,又說道,“四弟你這樣說,又把父王置于何地?”
姜璟神秘兮兮地靠近姜奕身邊,“太子不就是未來的姜王嗎?若三哥有本事能哄得父王將太子之位傳給你,那臣弟不就該抱您這棵大樹了嗎?”
姜璟看著姜奕咬牙切齒的樣子,樂開了花。
他最煩這個三哥,總是在父王的面前表現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明明就是狼子野心。
他邊走邊說,“臣弟告辭,我還是回去摟著美人睡覺嘍,溫香軟玉,不知道這世上怎么會有人不懂得女子的味道?”
姜奕看著姜璟回到自己的寢宮,他捏緊了拳頭。
這個姜璟,平日裝作兄友弟恭的模樣,這太子剛回來,他就忍不住要和太子聯手對付自己了嗎?
姜奕回到寢宮,換上干凈的衣服,將穗子扔在了一個柜子里。
里面竟然裝著各種各樣的小玩意,有手絹,有錦囊,有玉佩……
他坐在書案前,思索著。今日父王沒有重罰太子,莫不是真的念著他戍守邊關之苦,于心不忍?
這么多年來,自己兢兢業業地在朝堂上出謀劃策,不爭權,不圖利,不就是為了哄得父王開心,得到姜國百姓的擁護嗎?
如今,難道自己所有的辛苦都要付諸東流嗎?
若太子即位,自己將要如何立足?母妃、外祖父,乃至整個魏家都怕要大禍臨頭。姜奕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十七。”姜奕面色深沉,喊了一句。
這時,從天而降一個黑影,是一個戴著面具的男人,看不清他的模樣。
他恭敬地跪在地上,聲音沙啞刺耳,“主子有何吩咐?”他太久沒有說過話了。
十七是姜奕的暗衛,無時無刻藏在暗處保護自己,他是母妃送給自己的禮物。
從小自己的身體就不太好,不像太子和四弟身體強壯。母妃心疼自己的兒子,所以他也沒有習武。
為了博得父王的歡心,他拼命地熟讀百家,在文章上花費更多的心思。
母妃曾經叮囑過,不能讓任何人發現十七的存在,包括外祖父魏左相。
起初,自己也不習慣有人每天盯著自己。后來母妃告訴他,把十七當作自己的影子就好,什么該看,什么不該看,十七都有分寸。
姜奕從來沒有讓十七執行過任務,他目光深遂悠遠,近乎瘋狂地說道,“去大牢,殺了太子。”
從前姜淵在宮里,不過是個頂著太子之位,替自己消災擋禍的沒用東西。
后來,他又去了那凄苦荒涼的邊關之地,一面想著讓他自生自滅,一面遠在天邊,自己的手伸不了那么遠。
如今,他突然回來了,手里還握著兵權。若現在還不將他扼殺在搖籃里,那今后就是自己最大的威脅。
死,雖然不是解決事情最好的途徑,但卻是最快、最有用的辦法。
十七面無表情,一字一頓地說,“主子,恕十七不能做到。”
姜奕不可思議地問道,“為什么?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暗衛,這么一件小事,你都不愿意去替本宮辦好?”
姜奕不想說太重的話,顧著母妃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