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走進屋內,生氣得一屁股地坐在椅子上,絲毫沒有一點公子形象。
“你這伺候的人呢?連杯水都沒有?”百里皺著眉,不悅地問道。
姜淵疑惑地瞅了他一眼,也不知道百里怎么火氣這么大?
從前在外征戰的時候,哪里有什么伺候的人啊?“我讓小真子去大理寺接晴兒了。”
“不是說好了,繼續裝身體不好,閉門不出嗎?”百里敲打著椅子,有些煩躁。
“你才剛回來,就身中好幾種毒,誰知道這宮里有多少想你死的人啊?我們的敵人未必只有魏家,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暗中窺伺,要把你從這個位置拉下來?”
姜淵走到書案前,看著外面的景色,顯然有些心不在焉。他當然知道,這一次倉促回宮,自己是被動的。
他在邊關呆了七年,不過是手上有了點兵權。他的勢力還沒有完全滲透到這深宮里,自己現在走的每一步,都要經過深思熟慮。
他原本打算借著中毒一事,假裝身體不好,迷惑敵人,暗中擴張自己的勢力。
可是當他看著小真子可憐兮兮的小模樣,竟然沒有忍住,允諾了保住采薇妹妹的性命。
既然自己答應了他,就要做到。這件事也只有自己出面,才能不再牽連其他人。
百里見他有些分神,生氣地走上前,“為了長樂公主,我能理解,所以也不阻攔你在沒有做好萬全準備,就匆匆趕回來。為了晴兒,你讓我再次貿然出手嫁禍給那個小宮女。本來我們是可以借著此事將宮里的水攪渾。我雖然心中不愿,念著你有情,也照辦了。可是,這一次,你又是為了什么?”
百里一臉擔憂,“七年啊,堂堂一國太子殿下,從未沒有享受過一丁點榮華富貴。你在軍營里過著的可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啊。你能步步為營,走到現在,多么不容易啊?”
“這萬安城危機四伏,不遜于沙場啊。這一次,我能救得了你,下一次呢?你能保證每一次都這么走運嗎?萬一我不在你身邊,萬一我也救不了你……”
姜淵走到百里身邊,輕輕地拍了他肩膀一下,安撫道,“百里,這些年,多虧了你妙手回春的醫術。”
百里沒好氣地甩了一下,翻了一個大白眼,“我怕下一次,我跑不快,崴了腳,救不了你了……”
“哎呀,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吧,我管不了……”百里擺著手,無可奈何地說著。畢竟姜淵的身份擺著那里。
“我去見他了。”姜淵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
百里隨口一問,“誰?”他看著姜淵神情恍惚的模樣,心中便有了答案。
兩人都沉默了許久,心中各有所思。百里盯著姜淵,試探地說了一句,“終究是父子一場。”
姜淵冷冷地笑了,語氣凌冽,“他不配。這些年,你又不是不清楚?”
他當然清楚了。百里沒有再說什么,神色晦暗不明,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
他只好岔開了話題,“你這宮里,養著各路神仙,不知道你打算怎么辦?”
姜淵沉思了一會,“就這樣吧,若現在就出手,恐怕太招搖了。那些愿意通風報信的就由著去吧,還不值得我們費心費力。”
姜淵話鋒一轉,眼里冒著寒光,帶著殺氣,“只要不做出格的事。”
百里點頭表示贊同,“那,那個小太監呢?你打算怎么辦?”
姜淵沒有回答,其實在他心里,已經默認小真子是自己人了,是值得信賴的。
百里見姜淵沒有搭話,出言提醒,“這個小太監雖然暫時沒有對你圖謀不軌,但是他的行為舉止都頗為奇怪。他的身上一定藏著不少秘密。”
姜淵點了點頭,隨口一說,“不過是一個小太監,留著他也是因為泠兒。既然他現在沒有什么不軌的企圖,就先用著。”
“對了,他的記憶什么時候能恢復?”姜淵更關心這個。
百里搖了搖頭,“說不準。”他皺著眉頭,“他的脈象太奇怪了。我需要時間。”
姜淵又拍了拍百里的肩膀,“沒事,不急。”百里的醫術他是清楚的,既然他都這么說了,那一定是疑難雜癥,不能心急。
“明日同我出宮去看看王家吧,想必阿護很擔憂。”
百里揚起嘴角,“那個木頭……”
姜淵搖了搖頭,他已經習慣了,軍營里的生活枯燥乏味。百里平日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同阿護斗嘴。
偏偏阿護書讀得少,肚子里沒有墨水,嘴巴沒有百里厲害,常常被百里氣得咬牙切齒。
而百里就喜歡看阿護吃癟的樣子。
“阿護從小在城中待著,比我在宮里自由,對萬安熟悉得很。這是你第一次來萬安城,應該讓他盡地主之誼,帶著你好好逛一逛。”
百里一臉玩世不恭的模樣,“這萬安城繁華無比,我已經領略過了。我想去的地方,恐怕那個木頭不敢去……”
姜淵看著百里笑得不懷好意的樣子,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百里啊,你可要注意身體啊!”
百里心中的火氣早已經沒有了,他故意用手碰了碰姜淵胸口的傷,“該注意身體的人是你!你可得好好地吃藥,不然那個木頭會拿著劍,追著我砍……”
姜淵吃痛,皺著眉頭,這個百里真是一點都不能得罪,小氣得很。
百里趁著姜淵還沒有生氣,趕緊大搖大擺地離開。臨走時,嘴里還不忘念叨著,“哼,也不知道你們呆的是軍營,還是和尚廟,一個個無趣得很……”